漫天的符纹飞卷,铜钱上的火星子迸射之间,我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了门口。
他没有五官,却有人形,整个就是一团黑雾,一步步踩着打鬼钱往大门外走。
我眼皮一跳,这次面对的并不是普通鬼魂,而是传闻中的鬼煞,有他出现的地方就代表死亡,如果让他离开了这件屋子,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斗法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能不能困住这头凶煞,得看我的本事是否过硬了!我目光中冷芒暴起,紧抓一张黄符贴在棺材钉上,沉声历喝,“给我回来,现在不是你出现的时候!”
我抓着镇魂铃疯狂摇晃,叮铃铃的脆响声下,整个屋子都是符咒催动的声音,漫天黄符纸飘来飘去,门口的铜钱也疯狂跳起来,不断地重复坠落弹跳的状态。
估计是害怕被我的阳火灼伤,黑影子徘徊在门口,似乎在犹豫,不过两秒钟后,他仍旧朝前迈出一步。
所有跌落地板上的铜钱都弹起来了,翻滚中释放出更加灼热的赤芒,炸裂的火星在空中交织成一片红云,发出“噼噼啪啪”的爆响,映衬着那道恐怖的黑影,格外狰狞阴怖。
劝说无效,我只能动真格!
我将手印一变,几枚七星钉脱手打出,分别射向门口,其中一枚直扑黑影面门而去。
狂风“呼呼”垂挂着,大门“哐当”着响起来,七星钉尚未靠近黑影的身体,便被一股阴冷的怪风给带偏了,无力地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头皮一紧,没想到第一次面对成了煞的凶魂,居然这么难缠!
鬼煞不同于凡鬼,这是我无数次强调的事情,这玩意可以再幽冥之中历经千百载修行,甚至成为真正的鬼王,好在这家伙死去并不久,尚未变成真正的“煞”,可即便是这样,也几乎让我束手无策。
我紧咬牙关,将法诀掐动,额头上青筋蹦起,对着地面一指,插在地上的七星钉便“嗡嗡”作响,开始了疯狂的旋转。
七星钉碎倒,可尖端却正对那道鬼影,无论它朝着哪个方向移动,我的棺材钉也会跟着改变方位,笔直地指向它。
鬼煞很暴躁,他被门口的风水阵阻拦下来,无法顺利往外挣脱,只能愤怒地弹跳着,用脚去踩那枚七星钉,而七星钉上的符纹也随即暴涌出一股绯红的光束,接着,那黑影的身形似乎朦胧了一下,冒出大股白烟。
而我的七星钉也在慢慢变黑,承受到了阴气的腐蚀,表面镀的那层银都变成了纯黑色。
借助法器之力,我能让他感受到威胁,不敢轻易靠近大门,却始终不能给他造成致命性的伤害,现在拼的就是持久,在法坛献祭之下,我的招魂咒威力在逐步上涨,而这玩意的戾气却在逐渐减弱,此消彼长,总有能够将他诛灭的时候。
可鬼煞也不傻,他会不会留给我这样的时间,我心里真的是没底。
僵持中,他突然站住不动了,黑压压的脸庞之下,浮现出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充满了暴怒和残忍,猛回头望向我。
他好像还不能口吐人言,但我还是明显能够感受到他目光中的质问,那双瞪得猩红的眼窝之中,充满了暴戾和嗜杀的麻木感。
我暴喝道,“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给我滚!”
吼!
我这话并未让它知难而退,反倒起了几分无疑火上浇油的作用,他彻底被我激怒了,似乎并不甘心被我一个术士吓退,一声暴吼,声动四方,无穷的阴风朝我涌来,视线中一片混黑。
阴风在空中嘶鸣,门窗都在这股冷风的带动之下挥舞,撞击着门框砰砰作响,外面的人都离得远远的,老疤抓着一盏灯笼守在门外,对我大喊道,“他朝你那边去了,要不要我帮忙?”
我忙着持咒,根本没时间理会老疤的狂喊,乌泱泱的阴风暴卷,一瞬间带给我错觉,我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所有符纸燃尽,灰烬在狂风吹卷下到处飘卷,洋洋洒洒地跌落下来,满屋子都是符灰的味道。
“看来你还是不死心!”
我被逼无奈,只好将改掐咒诀,地面上的七星钉“嗡嗡”颤动,好似一条拱起了脖子的毒蛇,徒然怒扬而上,目标直指那团黑影。
说气斗法,我到底还是欠缺一些火候,但这么多年苦功也不是白下的,借助法器的灵性,我有信心能够给他造成巨大的伤害,这鬼煞显然也从我身上察觉到了威胁,所以迟迟没有冲击我的法坛。
可现在,他似乎已经横下这条心了,一定要跟我鱼死网破!
可就在我准备掐诀,调动法阵中一切可以镇鬼的手段,与他血战一场的时候,那黑影发出不甘的咆哮,脚印后撤,渐渐走向了窗户边缘,那一窜脚印很快就消失了。
难道它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可心却时刻紧绷着,不敢有哪怕丝毫的放松,果然,就在大家以为这玩意已经消失的那一瞬间,我的视线中却瞧见一跟黑色的铁链,沿着地板扭动前行,眨眼就绕过我,卷向了我的法坛的桌角之下。
呵呵,没想到这家伙倒是挺聪明的!
我冷笑一声,将击破中指,抹了一圈中指血在桃木剑之上,剑锋下扬,狠狠朝铁链上一斩。
钢铁碰撞声在瞬间炸响,我手臂发麻,浑身猛地一颤,那铁链也迅速退走,在地上拖出一条狰狞的烧焦痕迹,仿佛被毒蛇爬过。
我面色潮红,那桃木剑几乎在碰撞的瞬间就断裂开了,不过断裂的符纹也喷射出了一股阳气,“滋”的一声,冒出大股浓烟,满屋子阴风骤停,我正要喘息,耳边却忽地听闻一阵“咔擦”的声音,我面前的法坛居然直挺挺地往下倒了。
该死,法坛居然被他弄倒了!
整个屋子在顷刻间陷入了死寂,我感觉有点阴冷,好像被人在暗中觊觎,怨毒的目光扫在脖子上,根根寒毛都乍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