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转移话题,李雪似乎还有烦心事,不过她自己没有主动跟我提及,我也懒得去问,两个人相守,靠得是感情,过多猜忌和刨根问底,只能无形中制造矛盾。
我和李雪的事,没有太多轰轰烈烈的誓言,我更加学不会刻意制造浪漫,跟随小年轻那些罗曼蒂克的步调,一切都很自然,水到渠成,仿佛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路子,两个人自然而然,就从不同的世界走到了一起,
人在医院待久了,连呼吸都很沉闷,烦躁,我是个闲不住的人,这些天不断重复排队、做体检、抽血化验,琐碎事让我很不厌烦,还有身边有个温柔的人生伴侣,愿意消耗自己的时间,陪我派遣这无聊的愁闷。
白天我们去了很多地方,也不坐车,就让李雪搀着我,慢慢散步子,下午找地方吃饭,吃完饭又闲逛,并肩往回走。
李雪在闲聊中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包括她家里的生意,父母又是因为什么而离的婚,这些年自己一个人是怎么过的,考进警校,就是为了对父母的专制进行反击,好不容易在警队站住脚,结果又出了这种事,老爸也没了,说道伤心处,又靠在我肩膀上哭了。
我只能安慰她,告诉李雪,世事无常,佛家不是说了吗,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露……李雪破涕为笑,粉嫩的脸颊还挂着泪痕,白我一眼,说你不是术士嘛,怎么还念上佛经了?
我便跟她解释,说佛道两家殊途同归呗,说到底,修行最重要的就是修心,那些玄门术道反倒只是细枝末流,真正的大师是不会在意驱鬼手段的,他们以一颗本心感化世人,慰藉别人心灵的同时,也在洗去自己灵魂上的污垢,譬如我爷爷,就是这样一个人。
要说驱鬼的本事,我爷爷比我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可除了幼年时遇险那一次,我很少能看到爷爷出手,就算偶有小鬼闹事,被我爷爷遇上了,也不会出手镇压,而是贴张符带回来,供上香案,日夜超度,以香火灵气洗涤阴魂身上的罪孽。
他这个人最向往的就是道家“无为而治”,常说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是人生的大智慧,大哲学,我学不会,芸芸众生,脱离俗世,那这一辈子,还能有什么乐趣呢?
街道上的人也不多,连不少店子都关张了,我和李雪漫步走着,聊人生,谈理想,说了好多话,不知不觉天黑了,天边一轮明月,清辉色月光笼罩,仿佛织成的纱幔,很朦胧。
月光下,李雪的脸颊很洁白,很干净,睥子中晶莹闪烁,好似一汪莹莹的秋水,清澈、透亮,我趁她不注意,偷偷问她,李雪把我推开,骂我流氓。
我放弃偷吻,李雪反倒将手搭在我肩上,主动将嘴唇轻轻凑上来,闭上了眼睛。
红唇娇艳,饮之如同甘怡,她的嘴唇,软软的,很温热,鼻腔中的热流和暖气,好似深度的红酒,让人不知不觉,将灵魂沉醉了下去。
彼此互靠,慢慢走着,冷月如华,漫步间华灯初上,很平静,很安详,仿佛远离了人世间一切纷扰。
嗅着李雪身上的淡淡香气,我真希望这条路,能够永远也走不完。可突然她却停住了,视线看向前方。我抬头望去,有一个人站在我们前面,冷冷地看着我俩。
道路尽头的路灯照射下来,将那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是一个长得很高、很英俊的男人,体型修长,颇有些近几年十分流行的韩国欧巴的气质,高高的鼻梁,小眼睛犀利,透着光,一身黑亮西装,裁剪得体,气质不错。
可他眼仁里的光,却全部都是妒意,好像刀子,死死看着李雪和我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处于雄性动物的直觉,我感觉,这家伙似乎和李雪认识,而且,还是她的追求者。
我不明所以,也有不会蠢到自己去问,把手插在裤兜里,也不说话。
那个男人走过来,很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很生硬地问李雪,“你怎么没有接我电话?”
他在喘气,眼神里的怒火,似乎快要压抑不住了,却拼命维持一个翩翩公子哥的淡定,让我看着有些好笑。
李雪说我手机没电了。对面这个男的又问,这么晚去哪儿了,怎么和这小子在一起?他一脸的理所当然,仿佛把质问李雪,当成了自己应有权利,我很不爽,眉头已经皱下去了,但是却没理会。
李雪很不自在,脸有些发红,她的性子温柔,那也得分对谁,说我去哪里,跟谁在一起,跟你有什么关系?需要向你报备?
那男的一下子就炸了,脸色潮红,说我你忘记和我的关系了吗,我当然要管你?
李雪气得浑身直抖,说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乱说话!
那男的似乎很受刺激,有点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幕,跺脚急了,说伯母都同意了,你到底在犹豫什么?难道是为这个小子?
李雪伸出手,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挽着,说是啊,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感情是不能强求的,你以后不要来烦我了。
我有点愣神,但为了表示自己的风度,还是对那个男的伸出了手,说你好,我叫……
他直接把我的手打开了,情绪看样子有些崩溃了,一脸的委屈,反倒变得越发嚣张起来,指着李雪就说,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我哪点比不上这个臭小子,我对你有多好,你知道吗,你怎么能选择这种人,不选择我呢……
大街上虽说人少,却偶有路过的人,他这样子大吵大闹,影响十分不好,我不是愿意找麻烦的人,就说你别骂了,有点风度好不好,这样指责一个跟你并没有关系的女人,好吗?
我不说话还好,这男的顿时就把怒火转移到了我身上,英俊的无关,流露出不少桀骜张狂的气息,一挥拳就朝我打来。
我没躲,因为李雪就在旁边,如果我躲开这一拳,或许挨打的人就变成了李雪。但我也不会蠢到无缘无故把脸凑上去给人打,所以当他挥拳头的那一秒钟,我的神经反射弧便自动运转起来,轻轻架住了他的手腕。
这富家子弟,应该也是练过的,拳风很稳健,动作也快,只是缺少生死杀伐的绝对和狠劲,所以这一拳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要是换了普通人,或许至少也要掉两瓣门牙吧?
李雪大喊,“陆庭川你要干什么!”
李雪的吼声似乎刺激到了他,这小子更加气愤了,鼻腔中喷着热气,几乎连眼珠子都快要瞪红了,没等我开口劝解,整个人都扑上来,对我拳打脚踢。
我是泥捏的吗?
当然不是,见他出手这么凶狠,我也动了真火,一下子把他捉住,掼倒在地上,尽管我有伤在身,可底子毕竟还在,也不是这种花拳绣腿能比德了的,他被我制住动弹不得,就骂娘,各种草泥马,各种马勒戈壁,各种难听的话都出来了,很刺耳,引来好多人围观。
我用一个动作结束了他的谩骂,一耳光下去,他嘴角流血,两瓣门牙顺着嘴角喷出来。
我说哥们,我这人呢,脾气不是特别好,你和李雪的事,本来我是不好插嘴的,但她现在是我女朋友,女朋友,你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吗?所以我劝你最好别骂,更别动手,我认识不少像你这样嚣张的,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真的,不骗你,警局的拘留所我去过不少次,那里环境不干净,配不上你这种身份的人。
躺着也中枪,要说我心里不火,那是不可能的,但我还要保持身为一个男人的风度,至少别让李雪觉得我是个会打架的混混流氓,所以我只扇了他一巴掌,别的什么都没做,好言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