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爷爷每次都提及这种话,未免太大惊小怪了,我的命属于童子命,注定从小时候就要躲债多难,可这么多年在爷爷的庇护下,我也总算健康成长起来了,19岁的我也学得一身本事,为啥就是不肯让我正式入这一行?
爷爷没有解释理由,只说教我道术是为了让我能够自保,以后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将我们陈家的香火传承下去。
至于陈家祖上这点驱鬼的本事,能不能有个完整传承,在他眼里反倒不算什么。
爷爷年纪大了很固执,就是个老古董,我说啥道理他也不听,搞得我很没脾气,只好说道,“就像你说的,我是童子命,我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找我,总有一天,我还是要和这些鬼魂打交道。”
爷爷没说话了,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你能平平淡淡地活下去,给陈家开枝散叶。”
这次谈话最终闹得很不开心,爷爷扎完花圈,就把花圈全都搬上三轮车推走了,他没告诉我自己要去哪儿,我也闲的无聊,就进屋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爷爷才给人坐完法事回来,风尘仆仆的很疲惫,站在门口跟我说,“我已经替你打过招呼了,这次做法事的东家开了一个物流公司,后勤仓库缺少管理员,想让你过去试试。”
我苦着脸说,爷,你就不能让我从事自己喜欢的?
爷爷摇头说,“你还是去一趟吧,人家给的工资不错。”
说完爷爷也没管我,给了我一个地址,自己就推门进屋了,我苦着脸在床上坐了很久,才想起洗澡换衣服,出去试试运气。
爷爷说的东家在南城郊,说是物流公司开的蛮大的,这次请爷爷过去做法事是因为家里老太爷没了,爷爷便借机向他谈及,能不能在公司替我安排一个职务。
干我爷爷这行虽然属于偏门,但有钱人都迷信,所以对爷爷还是很尊敬的,那位东家当场就拍板定下了,说只要你孙子不嫌来我这儿工作委屈,那就让他过来吧。
南郊距离我家很远,途中需要转两趟公交,我是真不喜欢爷爷给我找的工作,可一想到他年纪大了,我也不好违逆他,让他伤心,只能硬着头皮过去面试。
去了地方,接待我的就是爷爷那位东家,年纪四十来岁,挺和善的一个矮胖墩,看人的眼神笑嘻嘻的。
他姓赵,我就管他叫赵总,简单确认了身份,他亲自将我带进了仓库,一路上又问了我一些问题,便把我转交给一个姓李的老头,说是以后跟着他干。
物流仓库的活其实蛮轻松的,我和老李头成天守着仓库,有货拉来的时候就负责分捡,把货物各自分类,没有货物被送来,我们俩就成天待在仓库里下象棋。
老李头是个财迷,五十多岁的人了,却没有娶妻生子,每次发了工资都乐呵呵地进彩票站,基本都是搭耸着脸出来。
我劝他不要这么痴迷彩票,趁早存点钱防备着养老,老李头都笑呵呵的,说你不懂,我研究彩票快二十年了,下一次肯定能中!
我劝不动他,也没管,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转瞬间也过去两个多月了,公司给安排了住宿,我就长时间呆在仓库里研究祖传的那些札记,除了放假的时候会拎着白酒回家看看爷爷,其他时间基本都忙着守仓库。
爷爷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状态,我却憋屈得鸟都快淡出来了,几次都想对赵总说不想做了,可话到嘴边,想到回家之后又要面对爷爷那张责问的脸,只好硬着头皮干下去。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了第二年,我刚过二十岁生日、
当天下午,我和老李头正坐在值班室下象棋,门口开来一辆小货车,提醒我们下去点货。
几个工人把车上的货物全都拆卸下来,是满满的几口大箱子,箱子上还贴着封条,看起来挺神秘的。
老李头看见箱子,就要打开检查,护着送货的司机阻止了他,递上一根烟说道,“老李,这箱子不能碰,挺邪的!”
老李头接了烟,心不在焉地问道,“啥意思啊,不先把货点清楚,出了仓库发生问题怎么办?”
司机叫何军,跟老李头也算老相识了,闻言神神叨叨地把脸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我跟你讲,货品清单上写着,这箱子里装得是瓷器,可我半夜开车拉着这箱货回来,总觉得那箱子里好像装着人。”
“装着人?”我不解道,“军哥,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你的话呢,谁会把人塞进箱子里?你就没检查一下?”
何军小心翼翼地说道,
“小陈,你年纪小,可能不晓得我们这行的规矩,半夜拉货的时候是不能停下来的,这批货是我昨天下午接的,装上车已经晚上十点了,我开车经过高速路口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当时就快把我吓尿了!”
他继续说道,“当时我已经上高速了,车速八十码,你说说看,谁能跟着货车一边跑一边敲门?后来我点了根烟瞎捉摸,觉得这车外没有人,敲门的肯定就在车上,没准就在这箱货里。”
听到他的话,我神经一动,又问道,“万一是风声太大呢,你开车的时候开着窗户吧?”
何军立马摇头,“不对,天太热我打了空调,当时车窗都已经关严实了,我听得很清楚,就是敲门的声音,说不准就是从箱子里发出来的。”
上了年纪的人一般都比较迷信,尤其是经常跑长途运输的,讲究很多,我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对劲,立马说道,
“要不还是开箱检查一下把,没准真有人困在里面呢,我可听说过不少人贩子的事。”
老李头也说道,“何军,不是我说你,你胆子实在太小了,检查个箱子能有啥!”
何军见我和老李头都坚持要按照公司制度开箱,只好说道,“那行,你们检查你们的,我这就先回去了,回头吃饭的你们把单子开给我!”
说完这话,何军扭头就走了,估计是昨晚拉货的时候,被箱子里传来的敲门声吓得够呛。
“嘿,迷信!”老李头望着何军匆匆远去的背影笑骂了一声,回头对我说,“小陈,你信这世界上有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