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爷爷那并不太确定的语气,我又陷入了紧张,手里捧着那只公鸡,“那爷爷,这鸡……”
“闭嘴!”似乎有什么忌讳,狠狠瞪了我一眼,又递给我一把油纸伞,指了指墙角,“这是阴阳伞,你把阴阳伞打开,蹲在墙角,女鬼一时半会就发现不了你,等大公鸡和女鬼拜了堂,再把你们两个换回来!”
我十分懵懂地点了点头,赶紧接过阴阳伞,自己跑到墙根躲好。
爷爷再也没有看我,他走进大厅,将供桌布置好,摆上香烛供果,怀里就抱着那只大公鸡,泡了一杯茶,假装很悠闲地翘着二郎腿,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了爷爷在我反倒没那么紧张了,不时靠在墙上看看时间。
等待的时间,永远是那么的难熬,我不知不觉又开始犯困了,脑子迷迷糊糊的,蹲在阴阳伞下打起了瞌睡。
夜色微凉,我耳边微微传来挂钟的声音,沉睡中打了一个激灵,猛地抬头,才发现当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一点整。
这时爷爷突然将双眼睁开,站了起来,猛地抱着大公鸡站起来,低呼道,“来了!”
随后,我便感觉周围越来越冷,一抬头,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小院又起雾了。
夜色朦胧,那浓雾飘起来笼罩着整个小院,一直没有散开,反倒越来越浓,显得莫名阴沉,连天色也黑暗了许多。
我抬头一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团黑云,将头顶上星光彻底遮掩住了。
“是不是她来了?”我吓得一缩脖子,很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下意识就往墙根上蹭了蹭。
爷爷轻轻绑着红线,偏头对我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一句话都别说,省得走漏动静让女鬼发现真正的你,这是我弄出来的障眼法,希望可以将女鬼瞒过去!”
说话间,浓雾飘得更加深沉了。
爷爷沿着小院走了几圈,脚尖似乎在测算步子,连走了两三圈,他又把头抬起来看了看时辰,紧接着面容一肃,对我压低了声音,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记住我给你说过的话,晓得了吗?”
我冷汗兢兢地回答道,“放心吧爷爷,我一定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
我挺了挺胸口,为自己加油打气,可越是这样说,心里就越没底。
说完这话,我和爷爷相对沉默,全都闭口不言,只是一脸紧张地望着大门口的方向,等待决定我命运的那一刻降临。
呜、呜!
狂风吹打破门,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摇晃声,小院外边便刮起了一股很浓烈的阴风,吹得屋子里的桌椅门框“吱呀”作响。
伴随着这股冷风出现的,还有一阵阵的侵骨的寒意,像是要冷进人的骨子里。
爷爷从椅子地下抽出了一柱黄香,起身点燃,对着东南角拜了三拜,又将黄香插在香炉上,摆上瓜果贡品,眯着眼睛等待。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这时候我分明感受到了好很多诡异的脚步声,紧接着那胡同外,好似飘出来好多麻木空洞的人脸,如同潮水一样朝着我家涌过来。
“爷……”我刚说了一个字,就赶紧用手将嘴巴捂住了,眼珠子一个劲提溜着,越来越紧张。
看样子,来的并不止一个女鬼,还有那么多她的“亲戚”……
爷爷显然也察觉到了我牙关的颤抖,轻轻瞥了我一眼,随后转过身面对大门,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尖着嗓子,开始用一种很别扭的腔调唱诺道,
“夫妻真同心;新娘入门,发财千万财咯,咚!”
爷爷从怀里摸出了一面铜镜,每念一句,他都会取出一面小小的铜锣,用铁棍敲上一敲。
这种腔调,一听就不是给活人结婚用的,爷爷的声线很奇怪,仿佛捏着脖子,公鸭嗓在叫唤。
一开始我听得新奇,然而渐渐地,耳边居然同时响起了好几道空洞麻木的声音,配合爷爷的唱腔。
阴测测的古怪唱腔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仿佛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唱,像是唱着戏文的花旦,故意拖长的语调,显得格外渗人。
这声音沙哑中带着尖锐,好像有人用锉刀在拉锯子,绝不可能是正常人发出来的!
呼呼!
冷风过后,白雾翻滚起来,随同这些白雾一起出现的,还有无数影影绰绰的鬼影子,不过一会儿,整个院子里就“高朋满座”,里里外外全都是攒动的人头。
我顿时瞪大惊恐的双眼,这么多……黄琳这是叫了多少“亲戚”?
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转眼却看见了好几道熟悉的影子,我猛一抬头,立马便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村子里的一部分村民。
这是……这些应该全都是被黄琳害死的人,居然连他们也来了……
我死死抑制着情绪,害怕自己会突然叫出声来,在心里偷偷地数了数,发现那个村子里的人,数量起码超过了十个!
院子看似拥挤,却安静得能够听见我自己的心跳。
惨白的脸一张张地从我眼前掠过,发现这些“人”的脸上,全都带着几分麻木和空洞,一张脸仿佛铁板一样,没有丝毫表情。
有些鬼魂甚至连衣服都没穿,光着屁股杵在小院,浑身爬满了紫黑色的尸斑,带着阴沉的诡异笑容,笑容没有丝毫温度。
这……该不会一整个村子的鬼魂都被引到这里来了吧?
我赶紧将发抖的目光转向爷爷,可爷爷却站在那里,轻轻翘着锣鼓,仿佛对小院中的孤魂野鬼视而不见。
“吉时已到!”
突然间,小院中一道冷幽幽的声音响起,我遍体生寒,赶紧将身体继续往后缩了缩。
有这把阴阳伞在,这些鬼魂肯定看不见我,可面对这么多鬼,我还是会感到害怕。
爷爷若无其事地抱着那只大公鸡,迎向了大门。
门口飘着几张打卷的黄纸,爷爷面前也很快浮现出一堆惨白的“人脸”,几个脸色发青的小孩飘到他跟前,僵硬地伸出胳膊,麻木的脸上透露着诡异的青色。
卧槽,这是打算要红包吗?
尽管那帮小鬼的目光并没有集中在我身上,而是不约而同地看着那只大公鸡,可那种散发着阴厉的眼神,还是让我心中狠狠颤抖了一下。
爷爷对此见惯不惯,他早有准备,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纸钱,抬手洒落出去,在阴风中诡异地打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