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稳身形的温婉,抬头望去,只看见一个遥遥的熟悉背影。
她目光追随着他,可他转瞬就消失在了营帐后。
山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气。
温婉收回目光,“去马厩吧,先看看情况。”
“好。”
山水走在前面替她带路。
营地里的将士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边城守军几万人,见过温婉的毕竟是极少数。
但是山水在营地里军职不低,所以将士们纷纷向他行礼问好。
有和他差不多级别的同僚,还会跟他开几句玩笑话。
“山水,你胆子大了啊,都敢把相好的带进营地里了?”
“这几天大将军心情不好,被大将军瞧见你带姑娘来,肯定得剥了你的皮。”
“不过,你小子长得黑不溜秋的,眼光倒是不错,哪里找的这么娇滴滴的小娘子?”
“小娘子,你还有姐妹吗,有的话……”
几人七嘴八舌的调侃,吓得山水魂都快丢了。
他恨不得上前撕了他们的嘴。
兵油子撒起泼来,句句都戳在要害上,他们的话没一句挑出来,他都得被大将军剥皮拆骨、大卸八块。
山水怒目相视,“滚!我是替大将军办正经事,你们再敢插科打诨,耽搁了正事,我看要被大将军剥皮的会是你们。”
几个人就是开开玩笑,见山水把大将军搬出来,也不敢再造次。
不过,几人一脸的意味深长,明显对山水的说辞不是很相信。
山水懒得和他们扯皮,领着温婉加快脚步通过。
走远些了,山水才替兄弟们解释道:“他们就是嘴上没长毛,人却没什么恶意。小婉姑娘别跟他们几个大老粗计较。”
温婉紧了紧披风,微笑着应了一声。
“不碍事。他们都是守家卫国的好儿郎,我佩服他们都来不及,哪里会介意几句玩笑话。”
山水闻言,面上闪过一抹动容,看温婉的眼神越发柔和了些。
“小婉姑娘,能得你这句话,我们边城守将吃的这些苦,也算是值了。”
温婉淡笑着摆摆手。
两人说话间便来到了边城守军的马厩。
管理马厩的马政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腰间系着皮子做的厚重围裙,斜挎着一个装满马饲料的大布包。
马政官正和几个治兽大夫在说话,几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似乎进展很不顺利。
山水喊了一声,几人便看过来。
马政官立刻上前迎接两人,他向山水问好后,又往他身后看。
他疑惑的问:“校尉,您不是说今天要带个厉害的人来帮忙探查战马病死的原因吗?人呢,怎么没瞧见?”
山水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沉声道:“小婉姑娘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你看不见?”
“她?”
马政官和几位治兽大夫都惊住了。
温婉倒是神色从容,甚至还微笑着向他们点头示好。
不过,她也清楚,在男尊女卑的男权社会,这些人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更有甚者口出恶言都不奇怪。
果然,不等她心里吐槽我完,就有人站出来了。
“马政官,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我们是治马大夫,那也是正经的活计,是上了衙门文蝶的,你让我们跟个娘们儿商讨对策,传出去像什么话?”
马政官苦着一张脸,为难的看向山水。
毕竟是山水校尉带来的人,虽然心里和这个治马大夫想法一样,可他也不敢明着给山水难堪。
山水脸色一沉,正要辩驳。
温婉及时拦住他,“这样吧,我们分头查看,然后再各自提出想法。”
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吹了会儿风便觉得有些发冷。
这些人封建观念根深蒂固,和他们做口舌之争,就算说破喉咙都未必能改变他们的想法。
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做完自己该做的后,早些回去休息。
山水自然是尊重她的意见,但也见不得这几个小小的治兽大夫看轻温婉。
他冷哼一声,“就按小婉姑娘说的办。不过……咱们边城守军,待人接物向来公正严明,几位都是我们请来给战马治病的,既然分了彼此,那本事也得比个高低。”
温婉:“……不用……”
她话没说完,就被几个治兽大夫打断了。
“好!我们同意。”
“我们治兽大半辈子,难不成连个小姑娘都比不过?”
“就是,正好让她认清现实!女人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出来抛头露面的都是下等伎俩。”
最后这句话,就有些明目张胆的侮辱人了。
山水一听这话,不自觉往前迈了一步,浑身气势一开,拳头已经握紧。
“别!”温婉无奈摇头,安抚山水道:“别动怒,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给你们家大将军制造麻烦的,对吧?”
提起大将军,山水才冷静下来。
“呵,行,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亲自做个见证,谁要是输了,就胸口挂牌绕城一圈。牌子上就写,庸医两字。”
山水目光冰凉的睨了几人一眼,“咱们就拭目以待,别到时候输给一个姑娘家,又哭兮兮的找借口求饶。”
说完这句,山水也不管几人反应,带着温婉去查看马厩。
*
边城守军的马厩很大,连排的矮房一间接着一间,每一间养着四五匹战马。
温婉挨个儿挨个儿的看过去,边走边叹气。
山水见状,担忧的问:“小婉姑娘,怎么了?是这些战马真的没救了吗?”
温婉脚步一停,哀怨的看向他,“不是战马没救,是我没救了!”
山水不懂,“为何?难不成是小婉姑娘的病……”
“我的病没事!倒是你,赶鸭子上架,安的是什么心?”
温婉略显薄怒,“来之前不是说好了让我尽力就好吗?怎么现在还跟人打赌上了?我又不是大夫,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能赢?”
山水被问住了,表情几经变换,声音微沉:
“可小婉姑娘你非常人,我总觉得,你一定能解决问题。”
温婉闻言,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盲目崇拜的?”
戴着滤镜看她,这让她压力相当的大。
山水憨憨一笑,“小婉姑娘放心,其实我都想好了,如果实在结果不如人意,你输了,我就挂牌子替你游街去!反正话是我说出去的,又不是你。”
“呵,”温婉轻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你还挺为我着想的,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