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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泽天选择了一处隐秘平坦的地方坐下来,她透过密密匝匝的树枝树干看出去,暖湾村尽收眼底,庄前屋后的柳树渐渐的绿了,舒展着柔软的枝条在春风里婀娜、高大挺拔的白杨树上粘接着两只喜鹊夫妻“嚓嚓”地呼唤春色、还有更为显眼的红杏已经开满粉红和洁白的花团……平展展的土地上,身着色彩艳丽的庄稼人跟着机械来来回回铺盖农膜、时不时听见欢乐愉快的笑声一浪一浪向山坡传来、机器的歌吟声有时隐隐约约有时清清楚楚——这是一片春色、一眼春色、一季春色——远望的时间久了,武泽天觉得视力模糊、眼睛发困、神情疲惫,就把头勾下来,看着脚下的小草——“胡子草”已经长高了一寸多,完全“淹没”枯色;“地角花”鸡儿眼睛似的、圆圆的黄黄的,给人一种清新、惊讶和可爱;“烧灰蒿”是生命里最强的旱塬柴草,根下的嫩芽掐一根能捏出水来……空气里散发着花香、泥土和水草味儿——这些“春讯”都不会在武泽天心里眼前久久停留,就会被纷纷扰扰的事情排斥。

武泽天想着胡硕和吴德已经被拘留,根据犯罪事实应该判刑,至于判多么重的刑她不得而知,她判断不出来,她也觉得这件事没有一点可以“走后门”的可能,她失望地摇摇头。

武泽天在派出所要逮捕吴德而自己独断专行强留下来以后说过,要教育教育这个吴德,不是没有记得,而是这件事情比较小,被其他事情挤占了时间,没有具体实施,这是一个严重的失误。如果……如果……就说如果那次彻彻底底把吴德教育上一回,或许不会发生这次这么大的事情——天下就是找不到后悔药——小不忍则打乱谋。

武泽天想,至于胡硕,就是喜欢赌博,家里多多少少的经济收入都被他赌得分文不剩,吃不饱穿不暖。如果胡硕产生偷钱的念头,是不是又在哪里赌博输了或者已经欠下赌债?

武泽天把思绪转接到兰兰身上,根据那天给公安人员的陈述,还有很多隐私没有说出来,她一定发现了什么,而胡硕和吴德合伙偷钱不一定是单单为了偿还赌博债。即便是要选定偷钱,必须选定目标,为什么把目标选定在兰兰身上?根据侧面的了解,兰兰跟梅梅关系处的不好,同时导致珍珍与兰兰之间的关系也十分的僵化,究竟因为什么?

人世间的是是非非无非主要有三个方面——情、财、情与财——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会有来龙去脉。

太阳落下去的时候,也把最后一丝晚霞收回,武泽天觉得眼前暗淡了,就起身回家。

武泽天回到家里,在电磁炉上热着剩饭剩菜,王大爷——王克洋慢悠悠地走进来,用鼻子嗅了嗅,问:“啥饭?香的很!”。

武泽天赶忙把王大爷让在沙发上,边盛饭菜边问:“你是个从来闲不了的人,今天怎么能闲着到我这里来?”。

“我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很复杂”王大爷看着武泽天狼吞虎咽地吃相说:“这个梅梅不是个乖娃娃。”。

武泽天停住扒拉饭的筷子,仰着头看王大爷,王大爷继续说:“好几天了,我看见梅梅跟着柳风进去了,梅梅还没有出来又看见胡硕也进了柳风家的大门,后来看见胡硕出来了,也没有看见梅梅出来……我是尽管要看羊——这几天有几个下羔羊得时时刻刻留心,少不了出出进进。”。

“可能柳风和梅梅谈对象了”武泽天觉得这很正常,就低头吃饭。

“不对劲”王大爷说:“柳风和梅梅睡觉被胡硕撞见了,这个胡硕就跑过去把兰兰哄到柳风家,听见兰兰骂了梅梅骂了柳风。”。

“与吴德和胡硕偷钱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武泽天收拾了碗筷又坐下来说。

“猜想为了报复兰兰,就和柳风商议偷了兰兰的钱”王大爷叹息一声:“野贼好防家贼难防。”。

王大爷慢条斯理的说着,把话题一步一步向前凑,武泽天也耐心听着。武泽天知道王大爷从来不到她家里来,今天来了一定有什么话说。

“柳风和梅梅合伙设计偷兰兰的钱?!”武泽天自言自语地说着,觉得不可能,因为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去抓吴德和胡硕,并且抓得很准确,转眼间武泽天突然想到了胡硕,胡硕脑瓜子灵光,很多事情是暗地里指使别人去干,自己装老好人,然后分赃——就像这一次是“失手”了、或者吴德确实是个“二不过”——大脑有问题——胡硕是选错了帮手、或者“瓦罐不离惊口破只要你来得回数多” ——该到露馅的时候了。

“其实”王大爷继续说:“这个事情的核心人物应该是胡硕,这个年轻人脑瓜子灵光很狡猾——只是把聪明没有用在地方上。”。

王大爷记得吴德偷他的羊羔时被他发现,吴德老实交代了幕后指使人是胡硕。

王大爷说到这里就一言不发起身走了。

武泽天在王大爷走后给兰兰打了电话,兰兰进门还抱着她的女儿敏敏。

根据兰兰说的过程武泽天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兰兰的话:胡硕到她家里来,说是遇见柳风,柳风叫兰兰来家里有事情商量,兰兰以为柳风让她给梅梅做谈对象的工作,兰兰走进柳风屋里,就看见柳风一丝不挂的爬在一丝不挂的梅梅身上嘴对嘴亲着,柳风屁股也前后移动着,梅梅鼻子里哼哼着……兰兰看到这种情形懵了,两只脚像粘在地上动弹不了,直到梅梅软软的躺着柳风慢慢地滑下来……柳风看见兰兰,眼里分明喷着怒火。这时候梅梅翻起身准备穿衣裳,看见兰兰站在地上,顺手把内裤打在兰兰脸上……

兰兰的话:柳风以前给兰兰说过,梅梅经常和胡硕在一起,胡硕因为家里有哥哥和母亲不方便,胡硕就把梅梅领到庄子外面去。有一次,胡硕和梅梅正在自己家里睡着,胡硕的母亲听见就把梅梅骂跑了,胡硕的母亲知道和梅梅睡觉是要掏钱的,自己的儿子没有钱,后来胡硕的母亲就把这事情说给兰兰的婆婆——珍珍,让把女儿管好——珍珍让兰兰把梅梅看紧些。有一次天很黑,柳风走出村委会办公室,听见墙外面有说话声就转过去,听得仔细是吴德和梅梅的声音,是因为吴德没有给梅梅付到足够的钱而吵架……

兰兰的话:吴德在家里抱着梅梅睡着,胡硕去还借了吴德的钱,看见这么一幕就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下照片,吴德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说:“你借我的钱我不要了,你也不要到处张扬”,胡硕不是“省油的灯”,就跟吴德讨价还价:“第一,你的钱我不还了;第二,你再不准勾引梅梅;第三,你得帮我的忙。”,说完卷起被子,把一丝不挂的梅梅打了一顿,就看着梅梅穿好衣裳,拉着梅梅上了马背山……

武泽天听着,她基本理清了柳风、胡硕和吴德三个人的相互关系和互相关系,这时兰兰的小孩哭的很厉害,兰兰就抱着女儿走了。

武泽天平静了一会儿心绪,就拨通了梅梅的电话,不大一会儿,梅梅疯疯癫癫地进门了。

梅梅涂着鸭子嘴擦着粉、露着胸脯和大腿、绾着头发染着指甲……站在地上,活脱脱一个“白骨精”现身。

武泽天指了指沙发,梅梅就坐下来。

“饭吃了没有?”武泽天知道梅梅每天不收家肚子空着,就把刚刚收拾到厨房里的油饼端来:“一定是饿了。”。

梅梅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似乎八辈子没有吃饭了。

武泽天用电茶杯熬了一壶茶给自己和梅梅倒上,梅梅边吃边喝,饭饱茶足以后,梅梅才放下筷子,问:“武姐,有消炎药没,我肚子疼。”。

“是不是来例假了?”武泽天认为女人每月肚子疼属于正常。

“还没有”梅梅说:“前一月来例假时,我和人睡过觉。”。

武泽天拿过来药片让梅梅服下,问:“和谁睡觉了?这么不重视生理健康。”。

梅梅说:一个多月以来她没有回过家,很多时间在吴德家里,少时间和柳风在一起,例假来的时候遇到胡硕,就……

梅梅说:现在吴德和胡硕两个抓走了,还剩下柳风和苟有志,柳风迟早会被抓走,因为柳风已经挪用公款给我买了衣裳……

梅梅说:胡硕知道养殖场卖了很多畜生,就思考着偷兰兰的钱。就在兰兰准备给员工发工资把钱装在手提包里,胡硕和吴德两个蒙着脸看见兰兰从办公室里出来把手提包放在脚下锁门,等锁好了门,手提包就不见了。这个晚上,梅梅正在吴德家里坐着,吴德临出门前对梅梅说:“你先睡,我出去换些小麦种子,一会儿就来了”,梅梅没有脱衣裳就躺在吴德家的厨房里等吴德回来。吴德和胡硕一起回来就进了上房,估计把钱数好以后胡硕就走了。兰兰的手提包被抢走以后,兰兰并没有着急,就把抢钱人的脚印用手机拍下了,第二天私查暗访时发现吴德和胡硕脚上穿的黄色球鞋又偷偷的拍下来。吴德和胡硕都是养殖场的员工,兰兰看到这两个人长期穿黄色球鞋,就在心里“锁定”抢手提包的人……这是事后兰兰给珍珍说的,再由珍珍说给梅梅。

“你现在有钱没有?”武泽天问梅梅:“明天给你去卫生院看看病。”。

“没有一分钱”梅梅说着哭起来:“全部叫胡硕借去了——说时借一百还二百。”。

“再不管那些事了,看病用我的钱”武泽天说:“明天张委任书记要去镇政府开会,咱俩乘个方便车。”。

当晚,梅梅睡在武泽天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