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野一脸倦容,略显无力地斜倚在坐榻之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想来是这几日过度操劳了些,又纵情声色,身体有些吃不消。
他无奈地长叹一口气,缓缓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那隐隐作痛的感觉。然后,用手扶着坐榻的扶手,吃力地支撑起身子,准备移步到床上去稍事歇息。
然而,正当他刚要起身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只见玄柒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殿下,属下已将人带到。”玄柒恭敬地拱着手说道。
站在玄柒身后的向恒,乍一看到徐舟野,不禁微微一愣。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急忙双膝跪地,低头行礼道:“草民拜见皇后。”
徐舟野强打起精神,抬起眼皮看了看向恒,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你若能将陛下的头疾治好,你之前所犯下之过皆可一笔勾销,不再追究。”
听到这话,向恒不由得一怔,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迟疑着没有开口。
徐舟野见状,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犹豫,冷冷地说道:“你若是觉得自己没这个本事做到,那就休怪本宫无情,直接将你打入大牢,听候发落便是。”
向恒闻言,心中猛地一惊,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汗。他连忙叩头应道:“草民……草民定当竭尽所能,全力以赴为陛下排忧解难!”
徐舟野轻轻地点了点头,此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就连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显得虚弱而飘忽不定,“嗯……下去吧。”说完,他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险些跌倒在地。
一旁的玄柒眼疾手快,连忙将人扶稳。
向恒一听这语气,赶忙抬起头,仔细端详起眼前的徐舟野。
只见徐舟野面色微红,眼神也有些迷离,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向恒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于是出于职业本能地开口说道:“殿下,依臣所见,您怕是发热了。”
话音未落,向恒便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他迅速打开瓶盖,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柱体光滑的药丸,这药丸的身躯两种颜色,一橙一白,看着挺稀奇。
向恒毕恭毕敬地将其呈到徐舟野面前,轻声说道:“殿下,快把这颗药服下。服下之后只要睡上一觉,热度自然就能退去了。”说罢,他似乎生怕徐舟野会有所顾虑而不肯服药,又急忙补充道:“殿下放心,此药绝对无毒无害。”
紧接着,向恒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把那颗药丸递到一旁的玄柒手中,并一脸诚恳地说道:“殿下若是不放心,可以拿着这药去找太医检验一番。”
玄柒接过药丸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如一阵风般冲出了凤鸾宫。
他脚步匆忙,神色焦急,恨不得能瞬间飞到太医院。
一路上,玄柒健步如飞,所经之处只留下一道残影。
没过多久,通过层层手续,便把正在忙碌中的陈太医给“请”了出来。
那时的陈太医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就已经身不由己地跟着玄柒往凤鸾宫跑去。
这边厢,徐舟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有千斤重一般,昏昏沉沉的,难受极了。
不仅如此,他还感到喉咙干涩疼痛,犹如火烧一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强撑着身子,缓缓坐回到那张舒适的坐榻之上。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向恒见状,想都没想便下意识地伸手从案几上拿起一杯早已准备好的温水,快步走到徐舟野身旁,关切地说道:“殿下,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徐舟野此时已是迷迷糊糊,听到向恒的声音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毫不迟疑地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不多时,玄柒便带着那名太医急匆匆地赶回了凤鸾宫。
向恒一见,心中不禁为玄柒的办事效率拍手叫好。
倒是苦了这陈太医,一路之上,那如同鬼魅般的轻功着实把他吓得不轻,接连好几跳都差点让他心脏跳出嗓子眼儿来。
想他老人家平日里最惧怕高处,哪里经受得住这般折腾?那惊人的高度和闪电般的速度,直令他感觉自己仿佛一口浊气堵在了胸口,怎么也吐不出来,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一命归西了。
好不容易等到终于停下来,陈太医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努力平复着那如鼓点般急促的心跳和紊乱不堪的呼吸。
待稍稍缓过来一些后,他便赶忙站直身子,恭恭敬敬、一板一眼地向着徐舟野行了个礼。
徐舟野见状,轻轻挥了挥手,微笑着说道:“有劳陈太医了。”语气甚是温和。
陈太医不敢耽搁,二话不说便快步走上前去,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徐舟野的手腕处,开始认真地为其诊起脉来。
片刻之后,只见陈太医微微皱起眉头,稍作沉思,然后才开口言道:“殿下请放心,您并无大碍,只是近日过于劳累所致。微臣稍后为您开一副药方,服下退了这热便可。”
徐舟野听了,轻点下头,表示应允,应道:“好。”
然而就在这时,陈太医却忽然面露迟疑之色,似乎欲言又止。
徐舟野察言观色,当即浅笑着鼓励道:“不过什么?太医但说无妨。”
得到许可,陈太医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恕微臣直言,您还需多多留意自身身体状况。切不可频繁行房中之事,否则长此以往,恐对身体有损呐。微臣会再为殿下调配一副滋补身子的良药。”说完,他偷偷抬眼瞄了一下徐舟野的脸色,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徐舟野一听,那张本就微微发热的脸庞瞬间如同被烈火点燃一般,温度急剧上升,烫得简直让人不敢触碰,“本宫......知道了。”那模样,仿佛能看到有热气正从他的头顶升腾而起。
而站在一旁的向恒则始终低垂着头,看似恭顺无比,但其实他脸上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强忍着不让快要爬到嘴边的笑容展露出来,同时还故作镇定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好让自己看上去与平常无异。
尽管陈太医说话时特意压低了声音,但对于身为习武之人、耳力超乎常人的向恒来说,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几乎是将陈太医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即便听不清,单看他自进门起观察到的徐舟野的面色,便能轻易推断出,近些日子以来,鱼水之欢肯定不在少数。
这让他不得不感叹一句,皇帝当真是……勇猛!
“你们都先退下吧。”此时此刻,徐舟野只觉得心头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刚才陈太医的那些话语,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冷静一下。
虽说平日里他也算脸皮颇厚之人,但面对太医这般直白的忠告,饶是他再如何淡定自若,此刻也难免会感到有些尴尬和难为情。
而且这件事情说到底,又怎会是他一人之过呢?
徐舟野心中甚是不悦。
明明是楚云骁放纵欲望不知节制,结果现在却让自己在这里承受这般难堪,徐舟野一边在心里愤愤不平地暗骂着,一边暗暗下定决心,等下次见到楚云骁一定要好好跟他理论一番。
……
殿外
向恒小心翼翼地跟在陈太医身后,而玄柒则步伐稳健地走在前头,肩负着将他们安全送达太医院的重任。
只见玄柒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说道:“殿下有令,这几日你就留在太医院,暂时接替太医院生药局副使之职,一切事务皆由陈太医引领指导。在此期间,倘若你胆敢心生杂念或者图谋不轨,可别怪殿下不顾及你的九族安危。”他的话语冷冰冰的,仿佛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向恒一听这话,赶忙点头哈腰应道:“明白明白,大人您大可放心,小的必定全心全意跟随陈太医好好学习,绝不敢有半分懈怠和异心!”说完还不忘赔着笑脸。
玄柒微微颔首,表示满意,接着又说:“关于你所呈献的那味药,我已请太医院的院判前去鉴定了,如果经过检验确定没有问题的话,自然是能够被纳入到药材库中的。”
就在向恒准备拍胸脯打包票保证自己的药绝对没问题时,陈太医突然抢先一步开口问道:“哦?不知是何种药物啊,可否拿来让我也瞧上一瞧呢?”
向恒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药瓶,双手恭敬地递给了陈太医。
陈太医小心地接过手,轻轻地将瓶口倾斜,倒了一颗出来研究了一下。
刚将药丸倒入掌心,陈太医的眼睛就猛地一亮,光芒比之前更盛了一分。只见他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丝惊喜说道:“这东西我倒是有些眼熟啊!不仅如此,我还曾亲自服用过。想当年,我奉命南下治理瘟疫,途中遭遇诸多艰难险阻。就在那时,我不幸染上疫病,身体发热不止,痛苦难耐。”
说到此处,陈太医不禁微微皱眉,似乎回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但很快,他的脸色又舒缓开来,继续讲述道:“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偶然间遇到了那位医术高明的向医师。”
说到这,陈太医停顿下来看了一眼向恒,“你是向氏后人,那医师应是你父亲?”
向恒毫不犹豫地点头,“家父确曾在南下治过瘟疫。”
陈太医一听,满脸笑意,眼底是十分的欣喜和赞许,“当时你父亲见我病情危急,二话不说便取出这种药丸,让我服下。说来也是神奇,仅仅过了一夜,我身上那如火烧般的发热症状竟然已经大大减退,就连原本难以忍受的痛楚也减轻了许多。”
听到这里,一旁的向恒脸上露出了笑嘻嘻的表情,眼中满是自豪与得意之色,他忍不住插话:“那是,这制药方法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陈太医听后连连点头,表示十分认同。他略作思索,然后开口说道:“我依稀记得这药丸的名字好像叫……退烧……药?”
向恒一时语塞,这么说也算是吧。
他祖父和他讲过,这玩意叫“布洛芬”,咱也不知道为啥祖宗要把这药叫这名字,听起来很奇怪,一般他们也直接叫退烧药了,不管怎么说确实好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