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霆柏坐在车里，目光凝视着那一叠离婚需要的文件。他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和困惑。他知道自己应该签字，然后了结这段婚姻，放她自由。然而，手指触碰到纸张的一瞬间，他却犹豫了。
绵绵是他最爱的人，他们一起度过了无数美好的时光。然而，如今她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背叛。即便如此，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不断回响：他仍然不想放手。
他用力握紧了拳头，试图压抑住心中的波动。最终，他还是将那些文件小心翼翼地放入了一个公文包中，仿佛那是某种珍贵而易碎的东西。随后，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办理完调任手续，离开了平城。
阿捡收拾完一地狼藉，看了眼时间，李木绵快回来了。他迅速打开窗户通风，把打斗时弄乱的家具重新摆好，又把碎掉的杯子碎片一片不落地扫进簸箕。
他站在镜子前整理衣领，遮住脖子上的淤青。嘴角的伤口有点肿，他用冷水敷了敷，又翻出医药箱涂了点药。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商伯渊拎着菜篮子陪着李木绵走了进来。
“阿捡，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今晚给你做……”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死死盯着阿捡的脸，“你嘴角怎么了？”
“怎么回事？”商伯渊紧皱着眉头看向阿捡。
“没事，不小心撞到了。”阿捡接过商伯渊手里的菜篮子，转身往厨房走。
李木绵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撞到会这样？分明是被人打的。”她仔细打量着阿捡，“谁打的你？”
阿捡避开她的目光，“真没事，姐，我先去洗菜。”
李木绵拽着他不放，“阿捡，从我认识你，你就这样，有事都憋在心里。我是你姐姐，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阿捡咬了咬嘴唇，“我把离婚协议和结婚证寄走了。”
“寄去哪了？”商伯渊心里有些疑惑，这不像阿捡平时的做事风格。
“军区。”阿捡低着头，“我找人打听到陆霆柏的部队地址，挂号寄过去了。”
李木绵愣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松了松。阿捡趁机挣脱她的手，快步进了厨房。
他打开水龙头冲洗青菜，哗哗的水声掩盖了身后的脚步声。直到李木绵的手搭上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
“阿捡，你别骗我了。”李木绵的声音很轻，“陆霆柏来过了是不是？”
阿捡的手一抖，菜叶子掉进水池。他关掉水龙头，转身面对李木绵，“姐……”
“我知道。”李木绵叹了口气，“你从来不会主动去做这种事。而且，你嘴角的伤，脖子上的淤青，客厅里那股子药水味，都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阿捡低下头，“对不起，姐。我不该瞒你。”
“他拿走了什么？”
“结婚证和离婚协议。”阿捡握紧拳头，“我拦不住他。”
李木绵靠在橱柜上，“他还说什么了？”
“说房子留给你。”阿捡冷笑一声，“装什么大方？你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东西。”
李木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他倒是懂得取舍。结婚证拿走了，就还能证明我是他的妻子。”
“姐……”
“没事。”李木绵拍拍阿捡的肩膀，“你去把伤口重新处理一下，我来做饭。”
阿捡不放心地看着她，“你真的没事？”
“放心吧。”李木绵系上围裙，“我早就想通了。”
阿捡站在原地没动，李木绵回头瞪他一眼，“还不快去？”
等阿捡离开厨房，李木绵才慢慢转身，抱住商伯渊。她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肩膀微微颤抖。
商伯渊叹了一口气，抱起自己的妹妹，“小婉，你这样留在这里怎么让我放心的下？”
商伯渊轻轻地将李木绵抱起，感受到她身体的轻盈。他小心翼翼地走向客厅，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一件珍贵的瓷器。李木绵微微挣扎了一下，轻声道：“哥，我挺重的，你放我下来吧。”
商伯渊低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不重。”他在沙发上轻轻放下她，用手指拂去她脸上的泪痕，“你最近又瘦了。”
李木绵勉强地笑了笑，抬手擦去残留的泪水，“哥，那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我吃得都快成猪了。”
商伯渊叹了口气，坐在她身旁，语气中带着不舍和担忧，“要不还是跟我走吧？”
李木绵摇了摇头，目光坚定，“不用了，我习惯这里了。而且你带上我路上的风险会更大，我在内地等着你回来接我们。”
商伯渊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什么，最终还是开口，“小婉…”
李木绵用力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哥，你别担心。”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虽然眼中仍有未干的泪光，“我真的没事。陆霆柏拿走那些东西也好，至少能给我个明确的答案。”
商伯渊注视着她，心中复杂情感交织，“你还在等他？”
李木绵轻轻摇头，神情中透出一丝释然，“不是等他。”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是等自己放下。”她知道，这段感情如同一场漫长的旅程，而她需要在这条路上找到自己的答案。
商伯渊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发，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就像小时候安抚她入睡时那样。他能感觉到掌心下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你总是这样逞强，从小就是。”他的声音里带着心疼。
李木绵把头靠在哥哥宽厚的肩膀上，深吸一口气，闻到他身上已经熟悉的清香。“我没有逞强。”她闭上眼睛，“只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让我终于看清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商伯渊轻声问道。
李木绵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对等。我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的认可上。我太依赖他了。”
商伯渊停下抚摸的动作，转头看着妹妹苍白的侧脸。他犹豫了一下，“你知道我一直不怎么喜欢他的行事作风，只是看在你的份上，勉强自己接受他。”
“我知道。”李木绵扯出一个苦涩的微笑，眼角有泪光闪烁，“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幸福，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什么都不怕。”
“现在呢？”
李木绵的手轻轻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那里孕育着即将出世的新生命。“现在……”她的声音变得坚定，“我有了新的责任，新的人生。”
商伯渊伸手握住她的手，能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温度。“我会尽快安排好一切，来接你。在这之前，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李木绵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