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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的娇娇女子满心依赖地望着自己,赵渊微微别开眼,举步将人抱往观云居。

身后的崔媛连忙追上去:“爷!此事可不是妾指使的,那两个婢子是妾赐的不错,但妾从未叫她们害过玉奴妹妹……”

赵渊脚步一顿,凉凉地瞧向她道:“你当我不知道那两个婢子原是预备着干什么的?”

他尚在外面办差,便听得观云居的暗卫传消息说,崔媛将沈青棠身边的一个婢女抬了给他做妾。

不就是打量着要分沈青棠的宠么?

真是给她能耐的。

“妾这也是为了咱们武安侯府的子嗣着想,若有不对的,还请爷指正。”崔媛被他一望,满心怨愤皆生了出来,十分硬气地回道。

话一出口,她才生出几分懊悔来。

如今她的体面都是赵渊给的,若是惹恼了他,这府里头那些捧高踩低的奴婢,不得笑话死她?

可话已出口,再服软难免显得虚伪……

沈青棠觑了一眼赵渊黑漆漆的脸色,生怕他一怒之下说出休妻的话来。

她可没功夫再应付一个新主母了。

于是她殷勤地打起了圆场:“崔姐姐一心为着咱们侯府的香火着想,这份儿心自是可贵的。”

“只是生孩子这事儿,”她美眸幽幽地瞟了赵渊一眼,“可要两个人才能做得了……”

“崔姐姐费心费力纳了妾,若是爷不喜欢,那也是白忙活一场不是?”

“说到底,抬上来的妾室还是要入了爷的眼才行。”

崔媛见沈青棠递了台阶,自然也是顺着台阶便下来了:“妹妹说的是,倒是妾心急了……”

说罢恭恭敬敬地赔了个不是。

赵渊心底里轻笑一声,这小娘子笼络人心的本事真是不小,竟在他面前充起和事佬来了。

罢了,姑且给她个面子便是。

“且将人带去祖母的院子里,叫她老人家教教你如何掌家才是正经。”

“传出去莫叫人笑话我们武安侯府,当家主母没有能耐。”

赵渊冷着脸道。

他鲜少插嘴后宅的事儿,今儿这事实在是叫他看到了崔媛的蠢笨,竟半点不像崔家出来的娘子。

崔媛如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一般,脸色臊得通红,整个人竟有几分摇摇欲坠的味道。

身后的梅香连忙上前一步将人扶住:“大少夫人,大郎君说的……也不无道理……”

今儿这事,她们还得想想怎么同老夫人交代,否则又该被斥责掌家不利了。

二房那边赵澈正闹着要纳续弦,说不得侯夫人会趁机将掌家的权柄拿回去,好交给续弦的世子妃呢……

崔媛狠狠咬了咬唇,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说得对,走,咱们去审一审那小贱人!”

身后的梅蕊亦跟着一道去,只是心里却不由得暗暗想道,看来侯夫人说得不错,这位大少夫人的确绣花枕头一包草。

可那大郎君……也当真是俊朗。

既然梅兰都敢肖想这谪仙一样的郎君,凭什么她不可以呢?

她忍不住心跳加速,快步离去。

赵渊将沈青棠抱着从观云居后门走了进去,径自到了书房,将她放在惯坐的矮几后面。

沈青棠略微不满地嘟起了嘴:“爷真是小气,连榻也不肯叫玉奴躺一躺……”

哪有叫一个快昏倒的人,坐在蒲团上的?

不该抱回寝房里,轻轻安置在软榻上,而后为她延医问药么?

赵渊风尘仆仆归家,身上的衣衫皆是尘土,正急着叫人备水沐浴。

闻言一哂:“怎的,爷的榻比你的软些么?”

他可是知道的,她那榻上层层叠叠摞了不知道多少层新棉花做的褥子,又铺了一层鹅毛软褥,方罩上床单给她睡。

而他一贯是睡硬床的,床板上铺一层席子,便可安寝。

她能睡得惯才怪。

他一壁往寝房走着,一壁解下盘扣,猛然顿住脚步。

他怎么竟在想这事?

难不成还真动了叫她睡自己的榻的心思?

回到寝房中,瞧见那宽大的拔步床,通体用乌黑的檀木所造。

沈青棠生得肤白娇小,躺在上面恐只有猫儿那般大,满头青丝铺散开,想来甚是娇美……

啧,怎的又在想让她睡榻的事了?

他闭了闭眼,心思杂乱地去了净房沐浴。

沈青棠支着胳膊在矮几上发呆,这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若真的坠楼没了一条命,她娘不知该有多心痛……

蓉娘和杏儿自小伴着她,恐怕也要哭死去,还有姜熙……

赵渊沐浴完,用棉巾拭着发丝,想着给她叫个医女来瞧瞧。

刚踏进书房,便瞧见她一人孤零零地在偌大的书房里,侧对着门口,在静悄悄地抹泪。

许是倔强惯了,眼泪滚滚落了两颗,她便赶忙拿袖子擦去,又扬起头来,好叫眼泪莫要再继续掉了。

两弯卷翘的睫毛下面,是两只红红的眼眶,瞧着像兔子似的。

他收回了脚步,思来想去,返回寝房,取了金影一再撺掇他买的两个穿花衣的黄胖来。

“这是办差路上瞧见的,你拿着玩儿。”他的嗓音里难得带了两分不自在道。

修长的手指将那两个黄胖放在她的跟前,便若无其事地缩了回去,继续擦拭湿漉漉的发丝。

沈青棠瞧着那两个黄胖,目露几分欣喜:“多谢爷……”

心里却是暗暗想着,对付赵渊这样的,还是眼泪管用啊……

他沐浴完毕,从寝房往书房走的时候,她那双敏锐的耳朵便听出来了。

后怕也是真的怕,难过也是真的难过,索性那样当着他的面落了两滴泪。

“玉奴替爷拭发罢,”沈青棠吸了吸鼻子,乖巧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棉巾,“权当谢谢爷送的礼物了……”

这口气听着倒有几分耳熟。

那个在上京城外送他千年老参的女子,似乎也说了句权当……什么的。

金影最近办事愈发不尽心了,叫他查两个外乡人,过了这么久竟还查不出来。

该寻个由头罚他一罚了。

正在刑房里审问织云的金影,猛然觉得后脊一阵发凉。

他嘟囔着:“没想到府里还有这样不长眼的,竟敢对爷放在眼皮子底下的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