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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的人皆面面相觑。

崔媛遭此污蔑,更是恨不能将人剁碎了喂狗。

“好啊,都敢攀咬到我头上来了。”

“那你且说说是谁吩咐的你做这事儿?总不能是大少夫人我亲自同你接洽的吧?”

说罢又面向老夫人道:“老夫人明鉴,玉奴是妾身千辛万苦才请来上京的,眼下儿子都没生呢,妾身断没有自个儿做局害她的道理。”

崔媛这话说的直白,却恰恰正中要害,阖府谁都可能害沈青棠,偏生崔媛是最不可能在这节骨眼儿上让沈青棠出事的人。

老夫人本就不疑她,只不过是叫她来吃个教训罢了。

“媛丫头你别急,老婆子没说是你的过错。”老夫人招手命她坐下,心下却叹息她喜怒皆形于色,不过一激便失了仪态。

崔媛这才松了口气,似受了莫大委屈一般:“求老夫人为媛儿做主,定是有那起子不安好心的,想瞧妾身的笑话。”

“就是大少夫人指使的,求大少夫人放过奴婢的家人,奴婢……”

“奴婢愿以死谢罪!”

话音刚落,堂下的织月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撞向一旁的梁柱。

“老夫人……这……”仆妇去探了鼻息,已是回天乏术。

老夫人念了声佛:“叫人好生葬了,再支些银子给她家里人。”

沈青棠微微敛眸,倒是个机灵的,故意在老夫人面前提及家人,好叫幕后之人不敢灭她满门。

“媛丫头,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老夫人看向崔媛,见她面色惨白,缓了语气道。

“妾身命人去查一查她近日同谁有过接洽,不能平白受了这冤屈。”崔媛定了定神道。

老夫人又看向沈青棠:“你呢,可有什么说的?”

“奴婢听大少夫人的。”沈青棠简短道。

“不觉得冤屈?”老夫人有些意外,这丫头竟连半句辩驳的话都没有。

“老夫人和大少夫人信奴婢,奴婢便不冤。”她勾了勾唇,两只可爱的梨涡挂在颊上。

崔媛对她的回答很是欣慰,温和道:“委屈玉奴了。”

今儿这事便这般草草了结,而幕后主使是谁,众人都心知肚明。

出了白鹭堂,沈青棠敛去面上的笑意,故作犹疑地问崔媛,杏眸中带着几分后怕:“崔姐姐,这事当真不是……”

她眼底的疑虑明晃晃地指向崔媛。

崔媛眉头一拧,沈青棠虽在老夫人面前为她作保,但她心底却还是生了怀疑。

那人真是好算计,黑锅扣不到她头上,也要叫沈青棠和她离心。

可她并不曾反省过,若非她对沈青棠动辄打骂,沈青棠又何至于生疑?

“你受惊了,待会儿我叫人送几匹缎子给你压压惊。”

崔媛并不解释,因为有时候,威慑也能叫人乖乖服从,比彼此之间的信任还管用。

沈青棠果然目露惊惶,小心翼翼地应了声“是”,便不敢再深究。

梅香看着沈青棠离去的身影,有些担忧道:“大少夫人,沈娘子会不会对您……”

“随她去,”崔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是她在侯府唯一的倚仗,她不敢造次。”

“大少夫人英明。”梅兰冷眼瞧着,竟被沈青棠逃过一劫,眸色愈发森寒。

春柳院的还真是不安分,偏生她还拿人家一点办法也无,谁叫人家占着个婆母的名头?

沈青棠匆匆回到香雪阁,才将面上的惊惶掩去。

蓉娘使了银子收买小丫鬟,很快便知道了白鹭堂的官司,见沈青棠安全无恙地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怪道那丫头今儿这般殷勤,原是存了算计的心思。”蓉娘忿忿不平道。

亏得那老夫人是个公正的,如意姑姑手段也厉害,否则沈青棠非得冤死在那儿不可。

“人多是非便多,往后仔细些便是。”沈青棠目露倦怠,由着蓉娘伺候着解下衣裙。

“娘子先用些吃食,奴婢叫人送浴汤来。”

沈青棠带着鼻音闷闷应了一声,蹬了绣鞋,往贵妃榻上一躺,长长喟叹一声:“可算能歇歇了。”

杏儿今日买了些甜酒回来,蓉娘便煮了酒酿丸子,并一碟蒸软羊,一碟冬瓜鲜。

端上桌闻着香味儿了,沈青棠才觉出腹中饥饿来,窝在贵妃榻上用了,而后姗姗去洗漱。

热气蒸腾下,沈青棠趴在浴桶边缘昏昏欲睡。

“娘子,玉郎原本说近日便可到上京,不成想动身的时候被暗哨盯上了,正想着法子甩开尾巴……”蓉娘替她揉捏着肩颈,絮絮禀报道。

“玉郎”所称的乃是沈青棠所有产业对外的当家人姜熙,是个性子活泛的女子,惯爱做男子打扮。

“暗哨?”沈青棠拧了拧眉,“叫她先顾着自己,不急着来这儿。”

以姜熙这个江南富户的身份,暗地里和各方关系都不错,竟然有人敢盯上她。

难道是朝廷的人?沈青棠心头微沉。

“玉郎手段了得,想来不会出岔子,她还在信中叫奴婢物色几间商铺,她好弄些成衣来卖卖呢。”蓉娘笑着劝她莫忧心。

在上京做生意,沈青棠不是没想过,但此地皇亲贵胄和朝官们的关系盘根错节,还是先打通关窍,再涉足为妙。

赚钱事小,惹了不该惹的人事大。

“叫她先莫要大张旗鼓地进驻此地。”沈青棠叮嘱道。

“玉郎也是这个意思,想着寻摸几个小铺面,先踩进来试试水。”蓉娘打了些胰子,细致地替她清洗满头青丝。

“嗯……”沈青棠享受地阖上双目,微微仰头靠在桶壁。

观云居的赵渊沐浴过后,取了一小坛桑落酒在庭院中小酌,里衣的领口微敞着,露出一片紧实流畅的胸膛,素日冷寂的鹰眸似乎染了几分醉意。

金影在一旁禀报着那经书的异样以及在白鹭堂审问的细节。

“喔?她一句也不曾辩驳?”赵渊倒酒的动作顿了顿。

“正是,沈娘子还说,老夫人不疑,她就不觉得冤屈。”金影暗暗咋舌,这沈娘子拍马的功夫倒是值得一学。

“巧言令色。”赵渊轻启薄唇。

金影:……算了我还是别瞎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