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过我吧!”
周瑾瑜从被褥里钻出来,就是双膝跪床,脑袋低垂着看不清表情,只有那珍珠大的泪珠颗颗滴落,哪还有平时的清冷高贵,比柔弱小白花还多几分可怜。
“珠珠,看在我们青梅竹马的感情份上,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别折磨了!”
“我真的受不住了,没你们俩这么玩的啊!”
周瑾瑜是真的哭了,哭的泪流满面,被荆棘捅穿肚子,被命不久矣的挚爱当替身时,他都不曾哭得这般凄惨。
可如今,他真的绷不住了。
沈太傅太狠了,
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摧残,生不如死啊!
谢曦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又恶狠狠的瞪了沈致渊一眼,看看你做的好事,把人逼成啥样了!
“咳咳,瑾瑜……”
刚开口,周瑾瑜就像是疯了一样,红着眼瞪着他,“别提瑾瑜两字!”
“……”谢曦和。
可怜的孩子啊。
她死后,绝对不用担心他殉情,为情而伤了。
当年一只毛毛虫吓得他躲了五年,如今,沈致渊这狗男人这么一折磨,他恐怕恨不得躲她一辈子。
沈致渊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身上皱褶的衣衫,抬步上前,往床上一坐。
谢曦和刷的站起来,躲得远远的,而无处可藏的周瑾瑜抖如筛糠。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透着淡淡的愉悦。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认清自己的弱小,明白敌人的强大,不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此,方可长寿。”
“你觉得呢?”
周瑾瑜攥紧了拳头,唇瓣被咬的血迹斑斑,这话太羞辱人了。
可他无言以对。
往往实话最伤人,他自认天之骄子,可与沈太傅相比,确实是云泥之别,明知道珠珠与沈太傅情投意合,还试图插足强求。
如今,何尝不是自找的。
若是有蝼蚁觊觎自己的挚爱,我做的恐怕比沈太傅狠多了……
“我明白了。”
短短四字,万般艰难。
像是卸掉了心中的那口气,似是解脱,似是绝望。
谢曦和有些担忧,“周瑾瑜,你……”
周瑾瑜眨眨眼,藏住心底的酸涩痛苦,轻声道:“珠珠,趁着还有时间,别让自己后悔。”
谢曦和一愣,心脏像是被塞进去一团又湿又重的棉絮,压得喘不过气来。
沈致渊剑眉拧紧,心中的不安在无限扩大,“什么叫还有时间,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强烈的压迫感席卷全场。
周瑾瑜刚欲开口,谢曦和却在后面微不可闻的摇头,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珠珠还不肯原谅沈太傅吗?
可下一秒,他瞳孔骤缩。
“他怕我死了。”
“他觉得我斗不赢场昌平王。”
沈致渊高高提起的心落到实处,凉凉的瞥了周瑾瑜一眼,透着几分醋味。
“他护不住你,不代表我也不行!”
周瑾瑜无心理会,脑海中只回响着一句话。
珠珠骗了我,也骗了沈太傅,骗了所有人!
久久,他抬起头,狐狸眼红得滴血,看向那女子的眼神,藏不住的复杂。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珠珠,你到底还瞒了什么?
昌平王又是怎么回事?
他迫切想知道一切,可与谢曦和对视的时候,触及那眼底的哀求,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紧咬牙关,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他太弱了,不仅帮不了她,连知道真相的资格都没有!
“周瑾瑜,你该下山了。”
平静的话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周瑾瑜嘴角蠕动,“珠珠,我会管住嘴的,我想留下,行吗?”
谢曦和上前一步,掏出帕子拭去他嘴边的血迹,姿态亲密,那般温柔,可嘴里说出的话却冷极了。
“不可以哦~”
“周瑾瑜,你太没用了,连沈致渊这狗东西都摆平不了,我不需要你了,你还是回家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别出门了,省的丢人现眼。”
周瑾瑜几乎要碎掉了。
“珠珠……”
刚开口就被打断,谢曦和抬起他的下巴,两人挨得极近,他能清晰的看见她眼底的哀求。
“周瑾瑜,我不需要你了,听懂了吗?”
“十九,将人送回去。”
“告诉周尚书,关他一个月的禁闭,好好反省。”
十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将周瑾瑜拎起来就走了,修长挺拔的身躯失去了的力气,似是一具行尸走肉,透着浓浓的悲哀绝望。
等人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谢曦和无力的跌坐在床上,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点儿,周瑾瑜就捅穿了。
若是沈致渊知道她快死了,她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沈致渊却醋翻了。
“怎么?你怕我继续折磨他,故意将人送走?就等着大事落定,你们再重归于好?”
谢曦和实在没有力气和他争吵,摆手道:“没有,我他于我而言,没那么重要,不值得我如此筹谋。”
沈致渊却冷笑着攥紧她的手腕,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他会知道昌平王?!”
“如此机密的事情,你为什么会告诉他?你都不曾对我说过,他为什么会知道,他凭什么知道?!”
谢曦和没法解释,也不能解释。
她的沉默让沈致渊红了眼,声线都在颤抖,“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这句话他说的极为艰难,不复往日的怒火不屑,而是透着恐惧不安。
谢曦和嘴角勾起,直直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是啊。”
“沈致渊,我喜欢上他了。”
“你满意了吗?”
沈致渊脸上的血色尽褪,闷吭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站立不稳,踉跄着半跪在地上,鲜血顺着下颚滴落在地上,溅起血花。
“曦和,不要,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我会替谢家复仇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他有的,我都有,他没有的,我也有,你以后无论做什么,我都依着你。”
“曦和,不要那么残忍。”
谢曦和一点一点的扳开他的手,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如沐春风,似是喜极他这副痛苦绝望的样子。
“残忍?”
“有你待我残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