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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超级衙役 > 第9章 这里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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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天蒙蒙亮,徐猛便起身,灌了一碗云十娘早就熬好的药汤,便沿着江畔小跑,这是昨日徐猛在江边的感悟。

从今天起做一个早起跑步的人。

青山县的居民也差不多开始营生,出来的庄户们何时见到过这么遛早的徐猛?

这太阳今天是不打算从东边出来了?几个庄户往远处看看,此时的天边还只是泛出一些霞光,太阳还真没有出来,有几个昨晚在画舫留宿的客人却是也起的很早,连鞋子都没有穿好,腰带也没有扎好,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这些估摸着是背着家里媳妇偷偷溜出来的,要赶在天亮之前及时返回去。

约莫一个时辰的小跑,热汗侵透,药汤的效力也慢慢褪去,此时太阳刚刚爬上了山头,饭肆老张的营生也已经坐满了客人。

“一碗肉羹,清淡一些。”徐猛挨着门口的桌子坐下,饭肆老板老张看了一眼徐猛,一愣,急忙跑出去看了看东边的太阳。

不对,这东边的太阳在啊。

再瞅瞅西边,此时的江面之上还是一片冷清,空中连只飞翔的鸟儿都没有,昨晚画舫的脂粉气还没散去,整个西边都还在沉睡。

西边也没有升起一个太阳啊。

“管爷,今儿你是闹得哪一出啊?”别说徐猛这个一个破落少爷,徐家祖辈几代人哪个不是纨绔玩乐之徒,何曾这么早起过一次?

整个青山县几代人都没见过徐家的人这么一大早起身的。

他们宁愿相信今儿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

“哎,别提了,小安神医给了几副药包,喝了之后浑身力气没处发泄。”徐猛将怪事推到小安神医身上。

饭肆老张一琢磨徐家庄园最近多了几个女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小安神医也是为你好。”饭肆老张会心一笑,迅速给徐猛端来一碗肉羹。

乳白浓稠的汤汁煮着烂熟的野肉骨头,散发着浓郁的香味,仅仅几丝清脆的小葱,稍许的清香和稍许的腥味混合在一起,让人不禁垂涎欲滴。

一口下去,整个身体都十分舒坦。

“管爷,我家婆娘可是帮你去打听了,那老头听说是为严梨儿说亲,当下便大发雷霆,将我家婆娘赶了出来,还跟我家婆娘大吵了一架。”饭肆老板老张说道,“管爷,你说,再俊俏的姑娘又怎样,能藏得住么?还不是迟早得嫁人?”

感情这饭肆老张的婆娘还真去铁匠铺说亲?就严棠那把严梨儿看管的严厉样,没有把老张的婆娘当场击杀都算是轻的。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隐姓埋名的宗师高手跟一个泼辣的婆娘骂街,想想就觉得好笑有趣。

“那老头好像贪财的很,下次多带点礼品去,说亲么,前几次终归是抹不开面子,多去几次就行了。”徐猛笑着说到,便将一块大银锭放在桌上。

“那感情好的很啊。”饭肆老板老张笑呵呵地将银锭收回怀中,徐猛忍住笑意,实在想看一个宗师境界的高手对一个婆娘发飙的场景。

论骂街,严棠肯定不会是老张婆娘的对手。

徐猛琢磨,会不会一个忍不住,严棠当街将老张婆娘给击杀了?

徐猛吃完饭便准备离开,却见对面铁匠铺跑出一个高挑靓丽的身形,严梨儿跑到徐猛身边,将一个包裹递给徐猛,少女的欢快给这青山县沉闷的早晨送来了久违的美好。

就像是一道光。

见严梨儿站在一旁没有离开,徐猛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梨儿姑娘?”

“我爹说,让你别再雇人去我家说亲了,要是再去,他就——”

“他就怎么样?”

“就把你扒光了,挂在江边,让青山县的人好好看看你。”说着,似乎想到那时徐猛的窘迫模样,微微脸红一笑,便又迅速跑回了铁匠铺。

徐猛其实从严梨儿身上看到,严棠其实说的是若是自己再雇人前去说亲,就将自己剁碎了扔江里喂鱼,不知为何会被严梨儿改成了扒光衣服挂在江边出丑。

或许是觉得这样更加有趣么?

真是一个好玩的姑娘,应该跟张小七能合得来,徐猛摇摇头,觉得好笑,不知道自己再想些啥。

徐猛打开包裹,抽出一柄明晃晃的金刀,刀身全部用黄金铸造,没有任何其他物品修饰,在阳光的照射下绽放出璀璨的光芒,霸气十足,刀身被严棠刻画了一些流畅纹饰线条,使刀身极具美感,仿佛光芒在其刀身之上流淌、聚集、绽放升华一般,尤其是刀柄处被严棠刻画了几个大字“天下第一刀”,字体内敛却不失霸道,隐隐之中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这可不是书法上乘就能够做到的,而是无形之中给人代入的一种心境。

仅凭这五个字,就足以看出严棠宗师之境的实力,虽然隐姓埋名,但的确非常人可比。

可惜,无论刀身如何的奢华霸道,再瞧刀刃,却没有一丁点的杀气。

不过这就是徐猛想要的,装作没有发现金刀的缺陷,表现地爱不释手。

天底下最漂亮的金刀,天下第一刀。

“好漂亮的金刀。”一众食客啧啧赞道。

“管爷,你这是?”饭肆老板老张问道。

“不是马上要出兵剿匪么?打了一柄金刀助助兴,想来到时候能够旗开得胜。”

“管爷,霸气。”一众食客纷纷竖起大拇指。

徐猛得意洋洋,顿顿继续问道:“老张,你说本管爷拿着这把金刀能不能砍下十个莽夫的脑袋?”

众食客虽然称赞,但任谁也能看出这柄极其奢华霸道的漂亮金刀根本不是一柄杀人的金刀。

别说是杀莽匪,哪怕是杀猪,杀鸡,它都杀不了。

它只是那些世家公子哥喜欢佩戴的装饰品而已。

在普通民众看来,这柄极具奢华的金刀除了价值不菲以外,还不如家里的菜刀好使。

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柄极其漂亮的金刀 。

饭肆老板老张尴尬一笑:“管爷,我这就是一个拿菜刀的,哪里懂得剿匪的事情,不过这柄金刀的确是十分漂亮,管爷一定可以旗开得胜。”

徐猛提着明晃晃的金刀在整个青山县县城招摇过市,引起轩然大波,看过之人无不称赞一句:“好漂亮的金刀”,徐猛更加得意。

“无知小儿,哗众取宠,什么天下最漂亮的金刀,简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你还能得意几天。”段豪德在背后阴狠地说道,然后猛烈的一阵咳嗽差点让自己背过气,一旁的丫鬟在背后急忙轻抚按摩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徐猛的那柄金刀的确是很漂亮,佩戴在身上的确是威武霸道,心里便盘算着等徐猛被方家少主解决,将这柄金刀想办法弄到手。

哼,天下第一刀,是你一个破落户配的起么?

一旁的管家来福待段豪德稍稍平稳,上前说道:“家主,外面有一人想要见你。”

段豪德斜眼瞥了瞥管家,便见门外走进来一女妇,体态曼妙,面若桃花,纤细的腰肌就像那随风摆动的柳梢,端的是妩媚娇艳,令段豪德不由的升起一股邪火,然后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管家来福。

“家主,这是二爷之前在外面私养的情妇胭脂。”管家来福还没说完,便见段豪德的眼神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急忙解释道:“家主,放心,其余的人都已经处理地干干净净,只是这胭脂,小人觉得有些姿色,便擅自做主,家主若是觉得不满意,小人马上处理。”

“罢了,那就留着吧。”说罢,抬抬手,在一旁的丫鬟搀扶之下起身,转身进了旁边的屋子。

管家来福看了眼胭脂,小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啊,服侍好了家主,你才能留下一条小命。”

胭脂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向管家道了一句谢谢,便随即摆弄着腰肌跟着进了屋子,脸上原本妩媚的面容瞬间流露出一丝冷冽的杀意,又转瞬即逝。

“你们在这里侍候着,别让其他人打扰了家主的兴致。”管家向一旁的丫鬟小厮吩咐道,话音未落,便听得屋内传出一道惨烈的叫声。

管家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在一处转角,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冷眼看着这一切,屋内传来的惨烈叫声令妇人脸上浮现出一股浓烈的恨意,却又慢慢归于平静。

“去,给老爷熬好补汤,一会给老爷送进去。”身旁的丫鬟领命而去。

望了眼对面管家来福,却见来福也正瞧过来,两个有心人对上,顿时天雷勾地火。

徐猛扛着金刀在青山县沿着大街小巷嘚瑟了好几圈,然后才在夕阳下落之时意兴阑珊地返回徐家庄园。

让子弹飞一会吧——

一道人影在徐家庄园门前许是等了好久,见徐猛回来,急忙迎了上去,然后塞给徐猛一个物件。

“这是我在江边一个和尚那里求来的平安符,你带着吧。”安素西小声说道,语气哽咽,似乎在竭力控制着自己。

安素西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劝阻徐猛,可自己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虽然安素西没有说,但徐猛知道安素西已经在医馆里屯了大批救命的草药,不至于像上次那般,看着自己仅存一息的身体手忙脚乱。

“放心吧,我这人命大的很,不会让你再救我一次的。”徐猛笑笑,揉揉少女的头发,在夕阳的余晖里搭成一个乱糟糟的鸟窝,似乎可以等着远飞的鸟儿归巢。

然后转身进了庄园,留下少女一个人在金黄色的余辉里又站了好久,才默默返回医馆。

庄园里的女人也沉闷的很,连风岭和云十娘烧的菜都少了很多味道。

徐猛搬了张躺椅静静的在院落中躺着,看着天空中灿烂的夕阳,金黄色的余辉中有几只黑鸟在相互追逐,然后又慢慢飞回鸟巢。

一只、二只、三只——

三只、二只、一只——

鲜红的夕阳里最后什么也没有——

徐猛无法安慰她们,因为青山县没有人相信自己可以剿匪成功。

其实连徐猛自己也不是完全有信心。

几个女人就像是归巢的飞鸟并排坐在徐猛前面的台阶上,望着如血的夕阳发愣,连从县衙归来的晓云姐妹也没有发觉。

只是晓云姐妹也加入了她们的行列,并排坐着,望着如血的夕阳发愣。

一个,两个,三个——

这些女人都有各自的遭遇,也许这座荒芜破落的徐家庄园在这短短的几日给了她们些许温暖,些许安定。

也许这只是一场短暂美好的梦,如果徐猛出了事,她们的明天又会在哪里?

徐猛看着面前的几个女人发愣,微微笑道:“叶真,我在府里留了些金银,往后你应承着,应该够支撑些日子。”

徐猛说的话有些像托孤,叶真点点头,没有回应,但徐猛听得出几人之中有人在小声哭泣。

不知道是谁。

其实她们因为之前的遭遇已经积攒了太久的情绪,即使来到徐家庄园,也在一直压抑着自己,正如徐猛刚刚穿越来的那段时日,心情也是沉闷到了极点,直到将她们带到徐家庄园,徐家庄园有了些许生机,徐猛压抑已久的情绪才得以释放。

同样,她们也已经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一直难以释放,哪怕是来到徐家庄园,哪怕生活并未像想象中的那般冷酷,但徐猛知道她们也不过是行尸走肉地活着。

徐猛望了望远处的夕阳,此时正是最红最烈的时候。

“十娘,听说你之前曾是京畿官宦之家的姬妾。”徐猛微微笑道:“可以讲讲你之前的经历么?”

虽然徐猛能够看到众女的经历,但还是想让她们亲口说出来,只有说出来,才能将心底压抑已久的情绪释放,才能真正跟过去告别,才能真正展望未来的生活,才能真正地在徐家庄园活下去,像个人一般活下去。

半晌没有人回应,直到一声长叹响起,徐猛知道云十娘心中经过了许久的挣扎,才愿意慢慢叩开心扉。

“家主,我曾是京畿一户商贾之家的小姐,家道中落,难以为继,便被父母送进了一家官员之间做婢女,那时我只有十三岁,在府里做了几年婢女,后来家主见我有些姿色,便强行让我做了姬妾,日子也就慢慢好了一些,没几年,父母也都相继离世,本想着能够诞下一儿半女,能够在府里安稳些,也能够有些陪伴,可主妇善妒,百般阻拦,家主实在是应付不了,加上有看上几房年轻的姬妾,便又将我卖给了牙伺。”

云十娘虽然说的很短,但徐猛知道从一个十三岁的少女熬到一个三十多的成熟妇人,时间很长,里面的生活很艰辛很苦。

身边的风岭慢慢拉过云十娘的玉手,轻声安慰道:“其实大家都差不多,我出身在一个南方的庄户之家,从小便生活地艰难,家中除了父母还有一位兄长,后来为了给兄长完婚,父母将我卖给了一户商贾,后来那商贾为了巴结官府,又将我送给了一位府郡的高官,在府里经常遭受责难,家主非打即骂,可哪知后来他犯了事,整个家族都被牵连,我在府郡的牢里等着斩首,当时我心里想着这般死了也好,后来却又听说有人把我们这些连坐的犯官女妇卖给了牙伺。”

风岭只是了了数语,语气平淡,但徐猛听得出风岭从小遭受的苦难,从小到大几乎就像是一件商品,在颠沛流离中度过。

“我是家中的独女,父母虽然都是一个小官,对我却很好,可后来却得罪了世家,被革职查办,父亲悲愤之下一时气绝,母亲身患重病,也与世长辞,我想要讨一个公道,却被府郡拒之门外,上天不应,下地不灵,我想要去京畿,却被栽赃了罪名,关进了监狱,后来又被卖给了牙伺。”夏述说道。

“我的母亲是一名姬妾,因病去世,主妇看我不顺眼,便想将早早我出嫁,将我嫁给一个世家老爷做妾,我不从,主妇联合其想将我强行侵犯,我一时失手用刀将其捅死,后来便关进了府郡大狱。”东秋也是说道。

众女的故事很多,但其实很少,她们的不幸也是这个世界很多人的不幸,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相同的悲剧在重复上演。

叶真没说话,但徐猛知道她内心的坚韧。

夕阳早就落下,月亮早就升起,虽然是漆黑如墨的夜晚,但一轮皎洁的明月却依旧照亮着这世界的某个角落。

徐猛起身,安声说道:“放心,以后徐家庄园便是你们的家,没有人可以强迫你们,只要你们愿意,没有人可以逼迫你们离开这里。”

转身离开。

身后的众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相互依偎在一起,轻声哭泣。

这里会是家么?

这里会是在这深沉的黑暗里月光能够照亮的那个角落么?

黑暗中,青山县这个边陲小县有很多火烛点亮,也有很多火烛吹灭。

但亮着的火烛总归是在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