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府格外森严。
中午时府中迎入两人进府,跟着的人被另外安排。
李越依旧不敢大意,帝王身边跟着暗卫,无处不在,对方一句话,他就会人头落地!
深秋花园的合欢花开的正好,花园庭中摆着酒菜,旁边站着容色娇嫩的小姑娘。
贵客入座,她们便乖顺的上前跪在贵客旁边,替他们净手布置。
帝王威仪,坐在上位,让拘谨不安的李越也坐下,他温和开口:“李大人不必如此,私底下我们非君臣那般,只当友人相处,你坐下就是”
“谢皇上”李越安静坐下,不敢多说,拍手让舞女献舞。
闲王突然开口:“不曾想李大人府上也挺多美人呐”
李越擦了擦额间汗:“回王爷,都是刚培训的舞女,本就打算献给王爷和皇上”
“如此,你有心了”闲王笑着,瞥见皇兄正在舞娘中寻找人。
他直接开口:“李大人,皇上不爱美色,这些美人你直接送到我王府去,还有,把你那美若天仙的姨娘也叫出来”
“是”李越对着一位丫鬟吩咐:“去叫苏姨娘过来”
片刻,一身淡蓝长裙的少女慢步而来,五官精致绝美,身姿妙曼,便是见惯美人的闲王都忍不住愣神。
当日他不过也是匆匆一瞥,画中人比真真见着,竟不如十分之一。
他心中有想法,奈何昨日皇兄的话,压下心中小九九。
苏三乖乖巧巧的行礼:“见过两位贵人,见过老爷”
皇帝看着面前青葱般的少女,昨日不过迷迷糊糊没看真切,觉得极美,这会儿见了更是觉得此女容颜绝色。
加上得知是她昨日救了自己,年岁已高的皇帝心中对小丫头生出了些偏爱,如同长辈看晚辈的喜欢。
昨日他本就是想出门看看,并没有带暗卫,差点就丢了命去,一个小丫头,不管对方是不是好人出手相救,可见她品性善良。
昨日他得知皇弟心中想法,决定将人护着,既然要护着,自然不能将她留在这里。
天高皇帝远,谁都能伸手摘下这朵花儿去,李越谨小慎微的性子自然护不住她。
到底他还是问了一句:“你可愿同朕回宫”
苏三看着上位之人,正是昨日所救的老者,她没赌错,跪下恭敬道:“苏三愿意”
皇帝又看向李越:“我带走你的人,你可愿?”
李越跪在地上:“贱妾能进宫伺候皇上,是下官的福气”
他不过芝麻小官,何有与皇帝夺人的胆子,哪怕心里发苦,他还是将人拱手相让!
苏三听着垂着头,一言不发。
皇帝起身:“朕三日后返回皇城,苏姑娘可慢慢收拾东西来王大人府上寻朕”
说完他带着闲王离开。
闲王离开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苏三。
苏三看着他们离开后,皱眉。
这闲王什么意思?
好在府中待了两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李越让人送了苏三去王府。
苏三只带了几件洗漱衣裳和一袋满满十两一块的碎银子。
宫里并不好换取银子,银票并不适合拉拢人,而带多了也不行,所以苏三只带了两百两银子。
其他都换去了庄子。
回皇城的队伍出发,皇帝坐的轿子,苏三的小轿跟在后面,闲王和护卫骑马前行。
一队前行探路,其他呈包围将两顶轿子护在里面。
庄子那边打探回消息,苏三得了闲王和皇帝的信息,闲王武功极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同时闲王对皇上十分忠心!
所以当时在李府,闲王格外老实,就是因为皇帝与他说了什么。
苏三暂时不担心闲王对她做什么了,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皇上没有将她看的那么重要,会为了她与兄弟闹翻,而她也没有身份同闲王比。
美人,闲王要多少有多少,就从李府就能看出,他要走府里舞娘,皇帝并没有说什么。
可想平时也十分纵容对方。
若是让皇帝从他们两人来选,皇帝只会弃了她!
苏三心里清楚,美貌并不是所有资本,除非自己无可取代,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队伍刚走,医馆的李云还在忙着给人治病,就听到两个商户聊了起来。
“听说李大人升官了”
“当然,他连自己小妾都送给皇上了,能不给他升官嘛?哈哈”
“这年头有个女人能换个一官半职也划算,毕竟女人哪里没有?”
“听说那苏姨娘格外美艳,不然怎惹得皇帝都看上了?”
“听说先是闲王寻人,还找画师画了像,后被皇上看上了”
“再好看又如何,到底是被玩过的了,送出去也不亏”
李云听了,面色发白,丢下病人就跑了。
留下两人在后面喊:“大夫,我们还没看病呢”
李云哪里顾得上这些,满脑子就是他爹将苏三送给了皇上!
皇上都六十有几了,可以做她的祖父了!
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明明自己已经成全他们了,可为什么却是父亲放弃了,将她弃如敝履。
那人是他心尖尖求而不得的人!
跑回府,府里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他直接去了西院,推开院子,里面空空如也,再也没了那心心恋恋人儿的身影。
李云靠在门上,眼前发黑!
他不得不相信那些人说的是真的!苏三离开了。
他转身欲走,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父亲。
他看着父亲,头一次吼出了声:“为什么?父亲,你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吗?”
一句质问,被他父亲气恼的一巴掌打偏了头,发丝散落,玉冠倾斜。
少年突然勾唇笑了,似疯似颠:“呵呵,你无非就只能对我动手,在外面还不是如同一只夹着尾巴的狗!”
“放肆,这李府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是你父亲,难道要我搭上满门去陪葬不成!”
他何尝不痛苦,可看自己儿子这样,他又觉得苏三离开是对的!
府里不能有这样的女人,迟早他们父子反目!
可想到小丫头最后离开,也一心替自己着想,让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极大满足,就算自己年轻的儿子都没比过自己,自己才是她爱的人,他没法怪她。
面对儿子这副模样,心知是他的儿子单相思罢了,却也觉得十分不快。
哪有儿子觊觎自己老子的女人?尤其是这副样子!他眼神发沉:“原来你也惦记着她”
“是又如何,我要去找她!”
“站住!那是皇城,不是这里,你死在外面都没人给你收尸!”
他气急!
“就算死在外面!我也不要做父亲这般的人!”
李越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觉得府中冷清的吓人。
苏三的离开,让他仿佛再次经历一遍,亡妻离世,本刚刚动了心,就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死寂一般!
再多莺莺燕燕也入不了眼,加上唯一的儿子如此偏激去往皇城,他担忧思虑!
这一激,李越整个人都倒了。
所有压抑的情绪如同大山压来。
本以为苏三走了,可以作威作福一人独大的阿娆听了老爷病倒,照顾了一日便没了耐心。
应着往日精神状态不错,看着不显老,这一病下,白发也跟着窜出来。
阿娆嫌弃的躲在院子,只让自己隔壁的小丫头去照顾。
苏三一路半月多,到了离皇城最近的城池,这日住在城内酒楼,一只灰鸽悄悄飞入后院。
一双素手取过信件急急看完,回了几个字‘勿回,勿传’
看着灰鸽飞走,苏三垂下眸子看着街上明显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这种繁华离皇城越近,越明显。
信里说了最近庄子周围的方圆百里都被买下来,还多了两座山头,收纳了近五百乞儿难民,都有安排活干,分配田地种植。
李云公子往京城来了,府里老爷病倒了十多日,刚好就碰见了阿娆同管事有染,被打死了!
府里娶了新的继室,是个软性子,干娘在府里过得极好,再过两年就会放她出府,剩下的就是让她保重,他们会快点安排人上皇城来,可以帮助主子。
苏三欣慰,只是奇怪李云会来京城,至于阿娆,她是不理解的,若好好跟着老爷,她至少可以像瑶瑶那样衣食无忧,可她却选了最糊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