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李姥姥就浮在水面,那肆意的样子别提有多令人羡慕了,只可惜,这年头没泳衣,林依思前想后是怎么也不好意思下海,琢磨了半天和大舅妈一起坐在了不远处的树下,躲躲阴凉吧!
李大舅带着东西去了另一侧的码头,鼓捣起他的船来那是不不怕晒了,也不怕累了!
看着这李大舅忙碌的身影,大舅妈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就喜欢他那船,怎么鼓捣都不嫌累!”
此时的林依正安静地坐在不远处,她轻轻地抱住自己的双膝,仰起头,尽情地感受着时不时吹拂而来的阵阵海风。海风微凉,轻轻拂过脸颊,带来一丝丝清爽的感觉。
与此同时,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让人感到无比惬意和舒适。不知不觉间,林依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哇哦,这海边真是太舒服啦,我感觉自己快要睡着喽!”
听到林依的话,大舅妈连忙睁开眼睛,紧张地看了看她,然后迅速伸出手将林依拉向旁边的阴凉处,并告诫说:“哎呀呀,我的小祖宗哟,你可千万别在这里睡觉啊!万一睡醒之后满脸都是红斑,到时候想洗掉可就难咯!”
说着,两人一起紧紧地倚靠在那粗壮的树干上,闭上眼睛,让大脑彻底放空,静静地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过了一会儿,林依忽然转过头看向大舅妈,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舅妈,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呀?”
大舅妈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嘴角却已经上扬,露出一丝了然于心的笑意,回答道:“呵呵,你这个小鬼头,我猜你肯定是想要问我,为啥要生下小三和小四吧?”
“咦?”林依是真的惊讶了,这怎么知道的!
大舅妈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额头:“吃饭的时候你就一直盯着小三小四,我就瞅着你什么时候问呢!”
“我生头一胎的时候是双胞胎,一下俩儿子,公公婆婆那时候都在,可开心了。一下得俩大孙子,你太姥姥啊,甚至满村子的送红皮鸡蛋!”想到当年的情景,大舅妈忍不住也悄悄笑了出来:“一直让我坐了两个月的月子,才放我出门!”
林依顺着大舅妈的眼神,看向海里飘着的李姥姥,思绪也仿佛被她拉到了三十年前。
三七年,抗战的烽火正熊熊燃烧。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不敢有丝毫张扬,生怕引起鬼子或伪军的注意。小渔村里,一户人家迎来了一对双胞胎,这可把家里人高兴坏了。李姥姥按捺不住喜悦,悄悄地进城,想给孙媳妇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
家里人焦急地等待着李姥姥归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李家公公坐立难安,终于忍不住拿起扁担,准备进城去寻找。一旁的堂侄子正处于调皮捣蛋的年纪,死活要跟着堂叔一起出去。见那孩子哭声震天,李家公公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带着他一同出发。
谁知,这一路上竟遭遇了伪军。李家公公瞬间被他们带走,抓去当了壮丁。当时一起被带走的堂侄子,刹那间便没了踪影。旁边的堂伯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堂伯母承受不住打击,直接晕死了过去,不久便撒手人寰。
村子里的人原本还想出去帮忙寻找,可就在这时,鬼子进村了。大舅妈两口子拼尽全力,才保住了孩子的性命。这一藏,就是半个多月。
李姥姥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原来,她半路遇到鬼子攻城,被伪军带去了军营做饭。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逃了出来。当她回到家,看到家里遭遇如此大难,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旁边的堂伯悲愤交加,直接跟着红军上了战场,他发誓要拼死为老婆孩子报仇。这一去,便是十多年。
翻过脸,在附近的水沟里,人们找到了那堂侄子的物件。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孩子恐怕已经没了性命。但谁也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李姥姥,只能谎称孩子丢了,还没找到。
过往的事情啊,谁能说谁对谁错,就那一年,李家公公传回来的也是死亡的信儿!
新中国成立后,堂伯也回到了老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未娶。这次回来,他想商量着把两个孩子带走,去部队好好培养。如果孩子们愿意,其中一个能帮他养老就好。
李姥姥一家人望着堂伯,心中五味杂陈。虽然感激堂伯爷的好意,但又舍不得两个孩子离开家。她紧紧握着孩子们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李大舅一个不会抽烟的人都蹲在了门口抽了一袋子烟!
大舅妈比较果断,一股脑儿给俩儿子都推了过去:“你看哪个争气哪个就过继给你,趁老族长都在,赶紧族谱也改一下!”
就这么的两个儿子都被带走了,除了逢年过节,再也没看见过!
林依轻轻的攥了攥大舅妈的手,叹息的安慰着:“您那时候是不是特自责,其实真的不怪您!”
林依从大舅妈的讲述中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无助和自责,她肯定是觉得,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怀孕生子,公公也不会死,太婆婆也不会受罪,堂弟也不会没了性命!
大舅妈轻轻擦了擦眼泪,笑着摆了摆手:“嗨,都是那鬼子造的孽,这孩子啊跟着他堂爷爷,混的也风光,我们也满足,这不又生了俩,膝下也有顾念,没事!”微微颤抖的手还能感受到她内心的不平静!
看了看鼓捣船的李大舅:“我那俩小孙孙啊,就爱吃新打上来的鱼,你大舅可宝贵他这俩船了,过年那前儿天天去捕鱼,就为了让孩子能吃上新鲜的!”
看着大舅妈渐渐红润的眼角,林依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了,总觉得心里堵堵的,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这样被过继了出去,想看个孩子还得等过年,心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