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承志大失所望,不住摇头:
“哼,以前你总说我做事拘谨,现在我倒是认为,你才是胆小如鼠。”
官远方冷笑一声,全然不以为意。
他已经铁了心,任何事都不能动摇。
他不愿再冒任何险,只为不再与涂一乐扯上半点关系。
“同僚一场,我衷心奉劝你一句。”官远方深吸一口气:“这背后并不简单,你若信我,便立即辞官不做。”
“哼,你此行立了功封了爵,野心变得如此之大?想要独揽所有权利不成?”
佟承志全然听不进去,哪怕是半个字。
官远方刚欲说出他要辞官,转而想到涂一乐的警告。
回京之后,绝不可有任何异常,不能说出半个字。
一切都需等他涂一乐回来。
官远方长叹一口气,自认为对佟承志已经仁至义尽,不能再多说什么。
“良言至此,望你能明白吧。”
“好!官尚书,今后咱们便各自奔赴前行。”
佟承志停下脚步,对着官远方的背影,拱手潦草行礼。
官远方脚下不停,只是侧脸回头看上一眼,只得无奈摇头离去。
……
船队行至娄湛镇。
涂一乐命船停靠码头,又是游山玩水的半日。
晚间时候,一行人在客栈中住宿。
涂一乐命主事提前做了安排。
这才使得客栈只剩两间上房。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如何分配。
涂一乐面沉似水,只等得出一个结论。
“我和大姐一屋。”
聂灿灿很是自然,挽住清月的胳膊。
那他便是与沈昭若同住。
还未完婚,他只觉对沈昭若心存愧疚。
但他独守空房多日,已经是如狼似虎。
沈昭若红着脸,许久才怯生生说出一句:
“不妥,不妥,还是我与大姐同住为好。”
涂一乐不露声色,但心中暗喜。
本就已与聂灿灿一夜漫游天地,当时却是毫不知情。
今天倒是可以如愿以偿,只要聂灿灿晚上不动刀。
“好了,我来定吧。”清月早已看出涂一乐所想:“灿灿还未与昭若同住,你二人一屋,晚上也好聊聊天。”
聂灿灿很是愿意听清月的话,连连点头。
沈昭若如释重负,欣然接受下来。
“时间不早了,都快回房休息吧。”
涂一乐伸了一个懒腰,快步向二楼走去。
几人向外看去,太阳刚刚落山,尚有余晖。
“你着什么急?吃过晚饭再行休息不迟。”
清月埋怨一句,不觉瞪了涂一乐一眼。
夜晚,涂一乐终于如愿以偿。
好似久别胜新婚,与清月一夜翻云覆雨。
隔壁。
聂灿灿、沈昭若已经躺在床上。
两人聊着天,或是说昭若一直在听灿灿讲。
突然,聂灿灿翻下床去,无比警觉贴近墙壁:
“又有情况。”
“哎呀,灿灿,你快回来躺好便是。”沈昭若已经心乱如麻:“我都已经说了,并不是有情况,你好好休息便是。”
“我需要保护公子安全,却总能听到连连惨叫。”
“并没有,是你听错了。”
沈昭若脸上早如旭日一般,红彤彤一片。
莫说是聂灿灿耳听八方,屋内稍稍安静下来,沈昭若也能听得真切。
“你,不是,已经与彦祖……”
沈昭若小心翼翼问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问什么,那天我被毒,一夜之间如同做梦一般。”
“就算是做梦,你也该知道一二啊?”
“的确是啊。”聂灿灿眨了眨眼睛,回想起来:“当时,我只觉浑身燥热难耐,全身经脉紊乱,血脉喷张。如同置身棉花之中,身体被紧紧包裹,甚是舒适。有时,会不受控制喊……”
聂灿灿说到一半,猛然想到什么,突然愣在当场,眼睛直勾勾看向沈昭若:
“莫不是彦祖与大姐……”
沈昭若并不说话,只是极为肯定,重重点头。
聂灿灿瞬间感到无比尴尬,脸上瞬间变得通红。
她一个箭步,冲到床边,上床、盖被一气呵成。
而且,她将棉被盖在头上,死死按住,不肯动弹分毫。
“唉,这下算是乖了。那便好好休息吧。”
沈昭若玩味一笑,顺势躺了下来。
聂灿灿只是隔着棉被,点了点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第二天清晨。
涂一乐神清气爽,猛然打开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顿感娄湛镇的空气,都是那般甜美。
聂灿灿刚好在门口经过。
她微微低头,也不去看涂一乐,快步走了过去。
涂一乐深感诧异,随即看向后面的沈昭若:
“她什么情况?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沈昭若微微侧头,来到涂一乐身旁,极为小声说道:
“还是孩子秉性,昨夜听到你与清月声音,害羞了。”
涂一乐尴尬一秒,随即大笑起来。
众人收拾妥当,正要准备返回船上。
涂一乐志得意满,亲自来结算房钱。
“我奉劝一句,若是走水路,客官还是多住一日。”
正在此时,涂一乐身后响起一个尖锐声音。
涂一乐饶有兴致,回头看去。
只见门边长凳之上,一名身形消瘦男子,正在独自饮酒。
这大清早的,便在喝酒,想必是个酒蒙子。
男子身形消瘦,疙疸脸上横生怪肉,一双玲珑眼向外突出,极为不协调。
腮边生出两撮淡黄色胡须,身上外露肌肤,无不是呈现古铜色。
仿佛一直在烈日之下暴晒一般。
裤腿挽起,却是长短不一,露出纤细、线条分明的小腿。
“这位兄台,莫不是在与我们说话?”
“不然呢?”男子一碗酒下肚:“还有其他人不成?”
涂一乐倒是来了兴致,不住打量这怪异男子:
“莫不是店家安排,多赚一日房钱?”
掌柜闻言,连连摆手,来到涂一乐近前:
“客官莫要理会他,我们与他并无关系。”
“我定然与店家无关,只是好言相劝。”男子摇摇晃晃,来到客栈门口,将手伸出门外:“店家自然不怕今日空房,水路旅人今夜都需返回此处。”
“哦?愿闻其详。”
涂一乐笑容满面。
“没啥详不详的,就是走不了。”
男子说着话,再次坐回到桌子旁,继续饮酒。
涂一乐饶有兴致,看向一旁沈昭若。
沈昭若心领神会,立即反驳:
“我船上船长、水手行船多年,并未发现异常。再者说来,我们都为大船,并非经不起风浪小船。”
“我只是好心提醒,听不听是你们的事。”
男子拿起酒壶,摇摇晃晃向外走去。
他望了一眼远处码头,不住摇头:
“临州沈家溪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