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入卧房之中。
医者、下人纷纷向着沈昭若行礼。
涂一乐径直来到沈耀海床边,煞有其事查看起来。
沈耀海静静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轻薄的锦缎被子。
脸上棱角分明,一眼见了便是儒商模样,可此时脸上已经灰暗无光。
头发披散开来,额头之上覆盖着白色绢帕。
“沈老爷生病之后,照顾一应事务说于我听。”
医者站在一旁,打量起涂一乐来。
束发凌乱,一身家仆装束,却显得很不合身。
医者疑惑看向沈昭若。
“无妨,这位是彦祖,略懂医术。”
沈昭若语气平缓说道。
医者却极为不屑:“我们家可是五代行医,江南医术第一,沈小姐如此不信任?”
沈昭若略显尴尬,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涂一乐抢了先:
“别废话,医术我不如你,但疑难杂症你不如我。”
医者看沈昭若不再说话,只得无奈说道:“沈老爷用药一日三次。银花、菊花、覆花、茯苓各二钱,甘草、黄芩各一钱,柴胡、枳壳、杏仁、石斛、竹茹、芥穗各二钱,薄荷一钱。”
涂一乐边听边不住点头:“嗯,用药倒是无不妥。饮食方面呢?”
实则他全然听不懂一点,若是让他说不妥之处,也全然说不出来。
医者轻蔑白了涂一乐一眼,随即站去到别处。
丫鬟立即开口讲述:“一日三餐,均是粥食,粥内都为掺杂人参、海鱼、鲍鱼、鱼子、花菇、燕麦。”
涂一乐微微点头:“并无不妥。可还有其他?”
丫鬟继续说道:“每日都为老爷按摩,尤其头部,都为医者安排。”
涂一乐煞有其事,微微点头。
正在此时,两名丫鬟进入。
一名丫鬟端着刚刚熬制好的汤药,一名丫鬟端着一根清理干净的管子。
沈昭若见状,心中泛起一阵心酸,又到了喝药之时,爹爹又要遭罪。
几名丫鬟无比娴熟,将沈耀海身体微微垫起,两人轻轻扒开嘴,一人便要将管子插入嘴中。
“等等!”
涂一乐紧锁眉头,快速来到近前,紧盯汤药碗,随后用手轻轻在上方煽动,好似在闻。
这一套标准动作,还是化学老师教的。
随后,涂一乐极为紧张起来:“这汤药有问题。”
医者一直在一旁紧盯,闻言后一脸怒意:“不要信口雌黄!”
涂一乐信誓旦旦,径直端起碗来,递向医者。
“你喝一口,一试便知。”
医者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这些都是对症下药,我又没有症状,喝下自然不妥。”
沈昭若心生疑惑,难道汤药之中有蹊跷?
涂一乐转而看向两名端药来的丫鬟。
“你们两个,一人喝上半碗。”
两人不知所措,都没有去接碗。
沈昭若立即开口:“你们两个,照着彦祖所言喝下。”
丫鬟随即便接过碗来,两人各喝下一半。
正在此时,医者缓缓向门外而去。
“你要去哪里?”涂一乐猛然问道:“你是要去毁掉证据吧?”
“来人啊。”沈昭若立即反应过来:“将医者拿下,速去拿来药渣。”
两名护院进入,立即将医者制伏。
医者完全慌了神,高声求饶起来:“大小姐啊,这是误会啊。我全然是对症下药,若是有何问题,定是丫鬟所为。”
话音刚落,两名丫鬟顿感头晕目眩,随即晕倒过去。
涂一乐装模作样,上前检查起来,随后冷笑一声:“汤药果然有问题。你就不要再甩锅了,若是丫鬟知情,断然不会欣然喝下。”
沈昭若心中一紧,如被雷电击中。
这再明显不过,是有人故意加害沈耀海。
医者自知无法辩驳,便不再说话。
沈昭若百感交集,父亲受了这么多罪,竟然都是被人所害。
“说!是谁指使你的?”
医者表情木讷,不再开口讲话。
“好,你若是不说,便乱棍打死!”
沈昭若愤怒不已。
而医者依然不发一言。
涂一乐来到近前,小声说道:“别杀他,稍后我有办法。”
沈昭若强忍心中怒火,挥了挥手:“将他关入柴房,绝不可让他跑掉。”
沈昭若来到床边,无比愧疚看向父亲,眼泪在眼圈中打转。
但她没有令眼泪滴落,转而猛然站起身来。
“彦祖,我父亲可否能再醒来?”
涂一乐煞有其事,装模作样起来,伸出手不住掐指算着。
而后来到床边,为沈耀海把脉。
沈昭若站在一旁,焦急万分,却不敢说出一句。
涂一乐一阵操作下来,缓缓站起身来。
“还好我赶来的及时,沈老爷已无大碍,不出三日,沈老爷便能苏醒。”
沈昭若无比欣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她对涂一乐深深感激,随即便要跪地,以表感谢。
涂一乐立即上前,双手托住沈昭若双臂。
一瞬间,双手感觉到衣袖之内,沈昭若丝滑柔软的双臂。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沈昭若这才发现,她与涂一乐的脸近在咫尺。
沈昭若瞬间收回双臂,侧身向后退了一步。
“彦祖,我定当重金酬谢。”
涂一乐无奈笑了笑。
他全然不在乎重金酬谢,重金求子倒是可以。
“我既然是沈府赘婿,为岳父大人医治,是理所应当之事,并不要酬谢。”
沈昭若微微点头,以示对涂一乐的感谢与认可。
“接下来,又当如何?”
沈昭若很自然问了起来。
问出后,她顿感诧异,好似现在很是依赖起这个彦祖。
涂一乐环顾屋内,随后说道:“你我不妨出去详谈,让下人好生照顾沈老爷休息吧。”
沈昭若心领神会,立即向屋外走去。
两人来到园林之中凉亭内,四下再无他人。
“医者想必是沈夫人指使,他若是能作证,便可将沈夫人治罪。但刚才看他表现,肯定是沈夫人拿了他的把柄,他断然不会说出口。”
沈昭若不住微微摇头:“唉,能作证也是不用。江南官员无不与曹公有关系,断然不会将其治罪。”
“嗯,就算不能治罪,也可打击沈夫人的嚣张气焰。”
“那要如何做?”
“咱们可以这般做。”
涂一乐故意压低声音,随即侧身靠近沈昭若,闻到沈昭若身上传来淡淡体香。
正如涂一乐所料,沈昭若不自觉也靠近他,听取他的谋划。
“想必是沈夫人以家人相要挟。”涂一乐边说,边看向沈昭若的侧脸:“晚上,安排两名杀手,去杀医者。”
沈昭若猛然坐直了身体,满脸疑惑问道:“为何要杀?若是要杀,也不必派杀手那么麻烦。”
涂一乐缓了缓神,幸好沈昭若猛然离开,否则他难以把持,差一点一口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