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一乐下得轿子,整理起已经十分笔挺整洁的官服,随后大步来到学子们面前。
栅栏之内,几步间隔便有一名侍卫,正手握腰间佩刀,警觉盯着面前的学子们。
只是栅栏所隔,里侧却是寻常百姓断然来不到的地方。
涂一乐自信满满,伸出双手做出向下压的手势。
学子们很是狐疑,一位官员为何出现在此?
不自觉都收了声音。
涂一乐微微一笑,高声说道:“此次增设会试,是圣上体恤学子辛苦,给天下学子们一次报效国家的机会。你们若是想罢考、抵制,都请自便,这是你们的自由。你们的心声我已经知晓,各位大可放心,主考之人断然不会更换。”
一名学子高声询问:“敢问大人,您是哪位?”
“我啊。”涂一乐指了指条幅:“我正是你们口中的,涂一乐。”
一时之间,学子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条幅不停在空中飘荡。
学子们情绪激动,不断冲撞起栅栏来。
侍卫们纷纷拔出佩刀,不断警告起学子们。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韩影快步来到涂一乐身旁,提醒起来:“涂大人,你还是快去礼部吧。何必故意激怒学子们?”
“唉?怎么能这样说呢。”涂一乐官腔十足:“我作为会试主考,理应多与学子们接触,倾听他们的心声嘛。”
韩影服气轻哼一声,随即小声说道:“你不知道吗?是有人暗中煽动学子,你这样做,无异于正中下怀。”
“无妨无妨。”涂一乐连连摆手:“本官声名不值一提,为莘莘学子操劳,这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韩影轻蔑瞪了涂一乐,站在涂一乐身后,不再多言。
“不值一提”?这句话倒是说得极对。
礼部尚书李扬帆躲在暗处,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心中甚是欢喜。
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涂一乐,竟然自投罗网。
闹吧,让天下学子口诛笔伐,将涂一乐置身其中,他就知道那是多恐怖了。
涂一乐上前两步,高声喊道:“我不曾参加科举,现在已经官拜礼部侍郎。你们看我来气不?”
“狗官涂一乐。”
“贪官乱政。”
“有辱斯文。”
“抵制会试。”
……
学子们群情激愤,谩骂之声不绝于耳。
涂一乐站得笔直,无比嚣张:“我现在已经是侍郎,而你们却只是白衣学子,量你们奈何不了我分毫。”
“我将撰写书文,你的罪行将天下皆知。”
“天下学子会口口相传,声讨你的恶劣行径。”
“等我为官后,定然弹劾,令你身败名裂。”
……
涂一乐连连点头:“看,只有这位学子说得对。只有当官,才能为国铲除奸佞,才能有机会对付我。”
学子们闻言,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嗯,你们已经想明白了,有人还是想参加这次会试的。”涂一乐恢复一脸严肃:“想必你们都是受人蛊惑,才义愤填膺来闹事、罢考。无所谓嘛,本来就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你不考、他不考,身边闹得最凶那个人会去考。”
涂一乐说完,学子们面面相觑,已经全无声音。
“参加会试的人少了,自然机会便会变多。”涂一乐奸邪一笑:“闹吧,闹吧。闹得越大,机会越多。”
学子们闻言,都在考虑自身,全无再闹的劲头。
韩影错愕不已,经过涂一乐反向劝说,学子们竟然安静下来。
“知道你们对我恨之入骨,认为我是有辱斯文。”涂一乐来回踱步,像是在思考一般:“这样,我给天下学子一个机会。明日在京都勤稷学宫举办诗会,由学宫祭酒出题,若是有人能胜得了我,我立即辞官不做,不会再担任此次主考。”
此言一出,学子们情绪高涨,纷纷振臂高呼。
涂一乐满意的点了点头,上了轿子离去。
暗处李扬帆志得意满。
这涂一乐真是自大,莫说是他一个叫花子,就算之前主考之人,亦不敢挑战天下学子啊。
看来这涂一乐是自掘坟墓,唉,之前对他太过忌惮,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韩影焦急万分,来到轿子一旁,对着里面大声质问起来:“你是疯了吗?一己之力挑战天下学子?你将成为文坛大笑话。”
涂一乐撩开窗帘,一脸不屑:“天下学子?现在只不过是些京都学子闹事而已。我需要通过诗会,令各地学子前来参加会试。”
“我虽未去过勤稷学宫,可听闻忌酒乃大奉文坛泰斗。若是祭酒出题,莫说你赢天下学子,你能答得出来,便已经是万幸。”
“哼,现在这个局面,必须要破局。无法破局,天下学子便不会来参加会试,我当这个主考亦是无用。”
“既是如此,你也无需自讨无趣啊。”
“哦,那你可有更好的方法?”
韩影思索片刻,的确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扭转眼前的局势。
轿子穿过宏伟城门楼,进入六部衙门所在。
宽敞的道路,地面铺设青石,整洁而光滑。
进入礼部所在,庭院四周分布着各办公房间,放眼望去井然有序。
涂一乐下得轿子,再次整理起身上官袍,大步迈入礼部正厅。
正厅之中,官吏三五成群,有打趣聊天的,有聚众赌博的,唯独不见办公之人。
不时有人懒散行走其中,却无人上前理会涂一乐。
韩影见状,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礼部竟然如此涣散。
“礼部侍郎,涂大人到。”韩影气不过,大喊一声。
官吏们闻听,纷纷起身,向着门口敷衍行礼。
随后,再次回归之前状态。
韩影眉头紧锁,伸手握住刀柄。
涂一乐侧头看向韩影,无奈摇了摇头:“韩大人啊,这事拔刀能解决问题吗?”
韩影闻言,长舒一口气,摊了摊手,随后站立在门口,生起了闷气。
李扬帆躲在暗处观察,觉得所有事情尽在掌握。
他早已做了安排,没他的命令,任凭谁来,都会在礼部举步维艰。
“你作为礼部侍郎,难道不管一管嘛?”韩影责问起来。
涂一乐笑了笑,向前走上两步,官腔十足说道:
“会试之事准备得如何?”
“这里现在谁负责?”
“当值期间,你们竟然如此?不想干了吗?”
……
涂一乐一连串质问,全然没有人理会他。
最多,只是有人抬头看上两眼。
“看,不能怪我不管吧。管不动啊。”涂一乐满脸坏笑。
韩影无比气愤,却毫无办法,便不再理会涂一乐。
涂一乐不以为意,缓缓走来走去,一会看看牌桌,一会加入聊天,聊上两句。
官吏们很是诧异,本以为涂一乐会暴跳如雷,没想到却是这般模样。
所有人都放下戒心,不时与涂一乐点头示意,打起了招呼。
涂一乐最终来到牌桌前,观看一会后问道:“教教我呗,一起玩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