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府,府门高大而厚重,门上镶嵌金色门环。
门前两侧蹲坐石狮子,威风凛凛。
进入其中,庭院无比宽敞,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流水美不胜收,尽显奢华。
仆人、丫鬟穿梭其中,井然有序。
涂一乐深吸一口气:“嘶,你这,挺腐败啊。”
洪公公尴尬一笑:“涂大人说笑了,你安心住下,全当是自己家一般。”
“宫中丢失之物,原来与你有关啊。”
“呦,涂大人可不敢乱说。”洪公公仓皇摆手:“那点凤毛麟角,我怎么会看得上?”
“也是,薅羊毛,薅不出一个牧场啊。”
一阵嬉闹、喊叫声传来,一群小孩尽情奔跑打闹,充满生机与活力。
涂一乐故意讥讽起来:“呦,洪公公家中人丁兴旺啊。”
“涂大人取笑老奴了,我自幼进宫,怎会有得子嗣。”洪公公语气略带伤感:“这都是些城中百姓家孩子,平日里我来得少,下人们疏于管理。唉,知道我府中好玩,便赶都赶不走,不堪其扰。”
洪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驱赶小孩,随后又看向涂一乐:“涂大人,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得,既然我要吃住在你这,便赠送你一计。”
“愿闻其详。”
“给来府中玩闹孩子发钱,每天十文钱。”
洪公公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哦,事出反常,家中大人必然担心,便不会让孩子再来。”
涂一乐微微摇摇头:“非也,给钱谁不来啊?孩子会越来越多。”
洪公公错愕不已:“我既花钱,孩子还变多?我何苦要这样?”
“别急啊,几日后,便改为每天发五文钱。”
洪公公细细品味,却仍想不明白。
“再过几日,改为每天只发两文钱。到最后,便不再发钱。”
涂一乐看向洪公公,发现他仍然一脸疑惑。
“哼,孩子们习惯来此玩闹得钱,便认为那是他们应得。领不到钱后,便会心怀怨恨,再不会来。”
“妙啊,妙。花点小钱,一劳永逸。”洪公公笑盈盈,在前面引路:“涂大人,我已命人备下菜肴美酒,这边请。”
洪府前厅之中,烛光闪烁,香气弥漫。
丰盛的美食摆满了餐桌,珍馐佳肴琳琅满目。
更有乐师们在一旁奏起悠扬的乐曲,舞者们在中央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哼,奢靡,腐败。”涂一乐正义凛然。
洪公公心中一惊,清官他见得多了,酸腐之气令他无计可施、深恶痛绝。
“涂大人,若是不喜欢,今后我府中都可节俭度日。”洪公公试探着。
“不用改,我喜欢。”涂一乐喜笑颜开:“这正合我意,自污才可保全自身嘛。”
“对对对,涂大人通透。”
两人落座,洪公公立即拍了拍手,一名妩媚动人美女步入,缓步来到涂一乐身旁行礼,随后缓缓坐下,为涂一乐倒酒。
涂一乐打量起来,不自觉与太后比较起来,虽此女没有那般雍容之感,却是生得可爱伶俐。
一袭华丽锦衣,衣裳领口微敞,露出白皙的颈项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洪公公,这是何意?”涂一乐问起,目光却始终没有移开。
“我不能常伴涂大人左右,恐在府中受了怠慢。”洪公公一直观察涂一乐表情变化:“此女是府中刚刚寻得佳人,人生得美,琴棋书画亦是精通。为涂大人端茶倒水,铺被暖床。”
涂一乐深知,这些今后避免不了,是自污的必要一环,断然不可拒绝。
唉,为了生存没办法,看来晚上不得好好休息,又是出大力的一晚。
“好,甚好。洪公公费心了。”
涂一乐笑着,手放在女子肩膀,顺势而下,隔着轻薄锦衣感受到无比稚嫩丝滑肌肤。
洪公公见状,刚刚悬着的心完全放下,随即举杯向涂一乐敬酒。
涂一乐品尝珍馐美味,美女在侧,脑中却始终对太后挥之不去。
两人谈笑风生,涂一乐借机了解朝堂之事,听闻后不免后背发凉。
这帮狗官吃人不吐骨头啊,真黑真毒,必须比他们更毒,不然难以生存。
酒足饭饱之后,涂一乐在女子搀扶下,回到为他精心准备的卧房之中,很快便在床上翻云覆雨起来。
洪公公不放心,亲自在院中等了一会,听到动静之后方才缓缓离开。
他对涂一乐放下心来,今后绝不会与之为敌了。
洪公公不禁联想到身世,鼻子竟一阵酸楚,若不是儿时家贫,怎会沦落到进宫当了太监?
若是从小刻苦饱读诗书,会不会登堂入室,入朝为官呢……
洪公公自嘲笑了起来,学得再好又有何用?哪拼得过高官之后、氏族宗亲。
涂一乐几经云雨,夜已深沉,怀抱美女瘫躺在床上,伴随耳边轻声细语,很快入睡。
“涂大人,快醒醒,要入宫上朝了……”
涂一乐感觉刚刚入睡不久,便在门外洪公公声音、美女轻轻摇晃下醒来。
“几点啊?”涂一乐迷迷糊糊问出一句,清醒一些后立即又问道:“什么时辰?”
“丑时。”美女轻声应答。
我去,凌晨啊。
涂一乐虽困倦乏累,但依然坚持在床上爬起。
毕竟生存之道在于朝堂,断然不可怠慢分毫。
随即一众下人进入,快速伺候涂一乐洗漱更衣。
涂一乐借助微弱烛光,看到门外焦急等待的洪公公,已经是穿戴整齐。
涂一乐像流水线上的产品,被每道工序工人包装、检查、运输。
坐上轿子,终于可以休息片刻,在摇摇晃晃之下,昏昏入睡。
“涂大人,涂大人……”
涂一乐被洪公公强行唤醒,随即被拉下轿子。
“你快随官员去德政殿,老奴要去伺候皇上。”
涂一乐迷迷糊糊,跟随在人群之中向前走去,抬头看到黑夜之中无尽夜空。
唉,古代公务员也是不容易啊。
涂一乐终于来到德政殿,官员们正在三五成群闲聊,见到涂一乐进入,无不投来锐利的目光。
涂一乐用力摇晃几下脑袋,还能清醒一些。
他深知,一会肯定有狂风暴雨袭来,一定要小心应对。
等了许久过后,百官分列两侧,涂一乐站在最后。
“皇上驾到。”
随着洪公公尖锐声音,小皇帝稳步走上龙椅。
百官跪地行礼,涂一乐也跟随行礼,却不自觉抬眼看去寻找。
却不见太后身影,本以为会有垂帘听政呢。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大臣们先后走到中间,奏请相关事宜。
小皇帝却很少说话,都是安国公给出指示,小皇帝应允。
涂一乐听得仔细,毕竟要熟悉业务嘛。
户部尚书钱鸿邦走到中间:“臣启奏,丰县、梅县连年灾害,现如今洪涝严重,民不聊生,今年曾多次发放赈灾钱粮,却不见起色。臣提议,京都派出钦差,督促赈灾事宜。”
安国公陈甫昌缓缓开口:“此两县情况类同,的确棘手,是需派专人前去。但不知是否有合适人选?”
礼部尚书李扬帆来到中间:“我提议,翰林院左监丞陈洛,学识渊博,有济世安民之才。”
户部尚书立即开口:“现国库空虚,户部可每个县调拨两千石粮食赈济灾民,五千两白银修筑河堤。可两县相隔甚远,中间亦有潇水相隔,恐陈洛分身乏术啊。”
涂一乐听到此处来了精神。
得,这是一帮人说群口相声呢啊。
这里得打起精神,需要划重点,小飞棍要来喽。
百官纷纷看向小皇帝,等待他发话,好似再说你不任命一位嘛,让他去啊。
小皇帝一时为难,他曾经历过类似状况,深知此行凶险异常,最终所派之人定会毫无作为、错漏百出被治罪。
此时怎能让小皇帝为难呢?
涂一乐向外迈出半步,望向龙椅之上小皇帝,微微点了点头。
小皇帝如释重负,信心满满:“好,那便派户部誊录郎涂一乐前去。”
涂一乐学着其他人样子,缓步走到中间,高声喊道:“臣,遵旨!”
群臣冷笑骚动起来。
安国公志得意满:“好吧,丰县更为艰难,便让陈洛去丰县。”
百官齐声说道:“安国公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