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羽的表现将萧何吓了一跳。
他从未见过师父这般惊恐。
哪怕是当年师父力竭被擒，被印尼陆军生生剜去双目，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
那是.......
萧何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畏惧。
敬佩。
渴望。
很复杂的一种情绪。
而霍羽的表现，也让萧何刚刚对李霄的看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强烈的好奇。
仿佛内心深处有一千只猫咪在抓挠着。
无极会。
无极会的主人。
难道尼尔森并没有说谎？
无极会的主人拥有上帝般的伟力！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萧何好奇且紧张地问道：“师父，您，您怎么了？”
“神！”
霍羽咬着牙，以颤抖的声音吐出了这个词。
这一瞬间，萧何目瞪口呆。
神？
师父到底看到了什么，竟然，竟然称呼其为神！
两人的异常同样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张士诚、契科夫、村木一郎等人。
他们齐刷刷地侧首看来，打量着颤抖的霍羽，以及疑惑且震惊的萧何。
霍羽使用的是英语，他们都能听得懂。
神！
众人品味着霍羽的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他们很好奇，霍羽究竟是怎么看出会长的不凡。
即便是他们，也是在亲身感受过会长的力量，才对会长的能力略有感触。
神！
这个评价丝毫不过分。
改写命运，逆转过去。
这不是神，是什么？
但霍羽？
他仅仅是第一次与会长接触，到底是怎么知道会长的力量？
在众人的好奇中，李霄从壁画上转开了视线。
他转过身来，打量着霍羽。
关于霍羽的事迹，李霄也了解过。
但，他也没想过，这位东南亚的佣兵之王还活着。
一百多岁啊。
自古以来，能有多少人可以长命百岁，更别说还是雇佣兵这个行当。
霍羽分明已经双目失明，可当李霄看过去的时候，他竟打了个哆嗦，颤抖着匍匐在了地上。
“下界小民，叩拜上仙。”
霍羽这次使用的是夏国语，虽然带着些许地方口音，但众人还是能勉强听懂。
眼见霍羽直接跪下了，萧何张了张嘴，满脸骇然，也跟着跪了下来。
他现在是真懵了。
这是咋了？
师父何等英雄人物啊。
今天？
今天.......
难不成真的碰到神仙了！
别说萧何疑惑，便是看热闹的张士诚等人，也疑惑万分。
看霍羽这个表现，完全不像是演的。
可......
他到底看出了什么？
不，他的双眼早已经失明。
他到底是怎么知晓李霄的神力？
张士诚顿了顿脚步，颇感兴趣地问道：“霍老先生虽然双眼失明，但却是我们这里最明亮的人。”
“老先生，您看得见我们会长不成？”
“看得见。”
“看得最清楚。”
“神通天地，威压盖世。”
霍羽匍匐在地上，声音多了几分狂热，几分感慨。
这等境界，他只在道藏佛经中看到过。
那是对神佛的描述！
霍羽的评价让张士诚等人更加好奇，也更加疑惑。
他当真看得见？
可到底是怎么看见的？
“您双目失明，又怎么说看得见？”，张士诚继续问道。
这话已经有些刻薄。
但众人谁也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也好奇。
“我虽双目失明，但心里看得清楚着呐。”
“老头子自幼修行八极，七十年代双眼被废，但却侥幸达到了更高的境界。”
霍羽的声音沉稳有力，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而听到他的这话，众人更加好奇了。
修行！
八极！
难道是武术？
他们很多人都接触过武术。
甚至连杨兴财也有所了解。
但要说真真正正，踏踏实实地练过，也就契科夫算是一个。
杨兴财好奇道：“八极，难道是八极拳？”
霍羽道：“非也。”
“在八极一脉，拳法只是基础。”
“除了拳法，还有刀枪棍棒之术。”
“六合大枪、滑大杆子、大六合刀、小六合刀、雪片刀、万胜双刀、月霞剑、青萍剑、震山棍、对劈月霞剑、对盘六合枪、单刀拐进枪、 扑刀进枪等等。”
“学了八极拳，只能算是入门。”
“但便是入门，很多人穷其一生也难以达到。”
“事实上，不论是八极，还是太极，又或者是东瀛的柔道，泰帼的泰拳，天下武功本质没有区别，都在追求合一。”
众人听得很认真。
武学这东西虽然没有多少用，但能了解一些冷知识，他们并不会拒绝。
听到合一，有人好奇问道：“合一？”
“这是什么意思？”
霍羽解释道：“所谓合一，便是力、气、意合一。”
“在道教之中，又可以称之为精、气、神合一。”
“武道修行有三个境界。”
“初练力，必匀行气，久练之方能得气。得气之力是谓强力，气得于内，力发于外，内外相合，力方能强。”
“常言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便是如此。”
“但气，并非武侠小说，又或者电影电视剧里玄之又玄的东西，而是一种呼吸吐纳之法。”
“呼吸吐纳配合行功招式，可以让人爆发力更强，更持久。”
众人恍然大悟。
这么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别说练武了，就算是学校跑操，老师也会提醒学生，剧烈运动的时候要注意呼吸节奏，否则容易岔气。
这气，确实重要。
而且很科学！
众人思索着，对武学也更加好奇。
有人继续问道：“气如果是呼吸，意又是什么？”
霍羽斟酌道：“以八极拳为例。”
“第一步锻炼：力。”
“初练者，仅动皮肉筋骨，谓之强身健体。”
“身体素质是基础，如果没有足够强横的身体素质，再强的技巧也是枉然。”
“皮肉筋骨虽强，但内气不合，内脏之功不行，皮肉筋骨之力难以持久。”
“在打熬筋骨有一定成效之后，要开始练气，让呼吸的节奏跟随八极拳的架势动起来。”
“快慢有序，轻重有方。”
“这便是第二步，练气。”
“到了这一步，便能开始练意。”
“练意其实并不玄之又玄。”
“练功行内气者，一为调理神经，一为供应气血。”
“调理神经对八极的气力之功有着极重要的作用。”
“神经调节首先是情绪调节。”
“即要摒除各种欲念，使大脑皮层及神经中枢保持在稳定的抑制环境中，各神经系统处于高度舒张和放松状态，然后全神贯注在拳意上。”
“情绪放松是很重要的。”
“因为各种情绪兴奋中枢对大脑皮层和脑干的血运、呼吸、内分泌、营养调节功能的影响非常大。”
“悲、喜、怒、躁都会严重妨碍神经中枢的平衡，并可能造成脑神经功能的恶性紊乱。”
“这种紊乱经多次作用必将形成条件反射，纠正是很困难的。”
“所以，情绪调节不当而练八极者，亦能损伤身体。”
“宁神方能静气，只有情绪充分平静，大脑皮层的意向活动才能高度向拳意方面集中，气力才能油然而生，运行而不乱，功深而久增。”
“情绪调节稳定后，即要迅速地进行拳意调节。”
“这是神经调节的第二步。”
“拳意越纯，功夫越精。”
“大脑无时不在想拳，身上无处不在运拳。拳与自体融为一体，可得真功夫。”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很多人根本没想到，原来武学里面还有，嗯，这么科学的解释。
生理机能。
神经调节。
激素刺激。
最后的拳与自身融为一体，不就是把本事练成本能吗？
这......
太科学了！
“我在三十岁时，武学达到巅峰，力气意皆进无可进。”
“但在七十年代，失去双眼之后，却侥幸将武道推演到合一之境，得到了一双天眼。”
“我目之所及，与常人不同，乃是观其气，知其意。”
霍羽坦然地讲述自己失去双目的事情，神情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而众人听到这里，大致是明白了。
但又没有全明白。
观其气，知其意。
好玄妙。
所以您到底从会长身上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