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醒了?”
刚睁眼一声温润的声音传入耳中,勒泰转头,一身白大褂的沈泽正弯腰往他胳膊注射药物。
见他不是四处打量周围环境就是不停打量自己,沈泽解释:“放心,这里是救援营地,你现在很安全。”
外面几个保镖把守,眼前这个年轻男子长的清秀干净,一看就不是这附近普通村民。
“我知道。”
勒泰从床上坐起来,一点不诧异,反而礼貌谢道:“谢谢沈医生救了我。”
放下针管洗手消毒的沈泽摘下口罩。
“你认识我?”
从来这里他接触的都是普通村民,特殊的也就是亚索他们,像这种非富即贵的公子哥认识他倒挺让他意外的。
虽然很多次都远远看过沈泽,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赏他的美貌,勒泰还是被惊艳了一把。
他扯开发白的唇角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沈医生医者仁心,怕是不知道自己神医的名声已经传了个遍了。”
沈泽知道他在夸大,但他在这里很少见喜欢往平民堆里扎的少爷,礼貌性笑了笑。
“是么?”
“不过这次还真不是我救的你,你心率不齐,应该是有很严重的心脏缺陷,昨晚太过激动导致心脏供血不足昏迷,是你常年带在身上的特效药救了你。”
“那也得是好运遇上经验丰富的沈医生,不然换成别人可不一定知道我身上带着药,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我也必死无疑。”
见他非得把这功劳套自己身上,沈泽挑挑眉不跟他纠结。
“嗯,你要非得这么想也行。”
勒泰像拿了糖的孩子再度笑出来,笑脸特别纯净无害。
看一眼外面一脸着急的保镖,沈泽道:“好了,你这病我治不好,你现在要是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赶紧回家吧,免得家人担心。”
“嗯。”勒泰温顺点头,他从床上下来,跨出去前突然转身。
“对了沈医生,我叫勒泰,你也可以叫我阿泰,以后在这个地方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他说着没等沈泽反应就在一旁桌上留下一串号码。
“这是我的电话。”
沈泽没想到他会如此自来熟,敷衍地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阿泰满意转身,掀开帘子时再次停住脚步,回头又补充一句。
“沈医生,你很伟大。”
“嗯?”沈泽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得一头雾水,刚疑惑,人已经彻底走了出去。
阿泰前脚刚离开,阿生后脚就冲进来。
“沈医生!刚刚来了一位特殊的病人,我们搞不定,需要你紧急支援!”
为沈泽离开提前做准备,阿生和其他助手开始接诊病人,等实在没法处理再转交给沈泽。
只是没想到这方案刚实施就遇上个棘手的。
“什么情况?”沈泽眉头紧锁快步跟他走出去。
来到阿生的诊室,椅子上坐着一对夫妇,男人神色凝重,女人神情痛苦。
女人肚子上的纱布已经被解开,肚皮上是一块鸡蛋大小的严重溃烂伤口,纱布揭开,伤口正往外散发阵阵恶臭。
沈泽从阿生手里接过手套带上,蹲下身子去查看女人伤口情况。
“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沈泽手指在妇女伤口附近按压,女人表情痛苦却一声不吭。
提前跟病人交流过的阿生解释:“是子弹擦伤,她背后还有一颗子弹射进身体里。”
沈泽闻言赶紧站起身去检查妇女背后的伤,几分钟后他松了一口气。
“后面的子弹射穿动脉进入背部,不过好在骨头没碎,肺部也没有损伤,后面伤口没有大问题。”
沈泽视线再度回到女人前面的伤口上,紧拧的眉表示问题很棘手。
看着伤口情况估计已经有一段时间,沈泽朝阿生问:“什么时候受的伤?”
“她说是两周前走在街上被子弹射中,在家里用了很多土办法都不管用,前两天才徒步过来求助的。”
“两周前?”沈泽没忍住诧异出声。
难怪伤口已经溃烂到无法愈合的地步。
他这一惊呼,夫妇惭愧低下头去,阿生深叹一口气。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你们到来之前大家都没有见过医生,即使知道这是无偿救助,还是会有很多人不敢过来尝试,反而更相信多年的土方法。”
这也正是他们救援最大的悲哀之处,因为病人的无知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才过来寻求帮助。
只是每当这个时候都太晚了。
经历过这么多场救援,沈泽知道这个时候感慨也没用,他拿出药物一边给妇人消毒一边提出解决方案。
“这种溃烂程度伤口已经彻底没法愈合,需要清创之后做植皮手术,以防伤口继续恶化。”
听到可以解决,几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他又一盆冷水浇下来。
“但是这里的医疗设备和条件没法进行植皮手术。”
“那怎么办?”阿生问。
面对夫妇同时投过来的求助目光,沈泽顿时感觉压力山大,站起身思索半天才开口。
“这样吧,邻国t国一家医院有我们同事,那个地方医疗设备齐全而且离这里不是很远,我先联系那边,然后想办法把病人送去那边手术。”
他方案一出阿生立马摇了摇头。
“沈医生,这个办法不可行。”
“为什么?”
沈泽蹙眉,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了。
“昨夜一个本地富商被劫了一批物资,去往t国的那条路两帮人正交火埋伏。”
“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吗?”
“有,不过绕路开车也大概需要三天时间,以病人现在这个情况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得住。”
想起自己之前查看过附近地图,沈泽抬头。
“对了,我记得有条河直通t国,陆路走不通水路能不能行?”
“河岸不知道有没有被占领,还需要先去查探一下。”
好歹还有希望,沈泽神色终于轻松一些。
“行,你先去查探水路,我现在就联系那边医院,要是能走今天就把人送过去。”
夏日炎热,沈泽也是怕妇人伤口加速恶化。
“好。”
两人分头行动,沈泽给妇人清洗伤口并服用抗生素,接着马不停蹄去联络t国同事。
他这边进展顺利,那边同事答应他的求助,只是他等到傍晚也没见阿生回来。
妇人伤口感染比他想象中来的要快,今晚要是送不过去怕是到了那边也已经迟了。
沈泽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抬眼盯着阿生回来的方向。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远处一辆摩托伴随风尘疾驰而来。
沈泽快步朝他跑去。
“阿生,怎么样,能去……你受伤了?”
阿生停下车,沈泽话没问完就瞧见他手臂上缠着被鲜血渗透的衣物。
顾不上疼,从车上下来的阿生满脸歉意摇摇头。
“去不了,河岸也有人埋伏,我还没靠近就有人朝我开了枪,还好我反应快赶紧退出来,但手臂还是被子弹擦破了皮。”
沈泽绝望一手捂着脸,叹一口气后朝阿生道:“你先赶紧进去让他们给你清理一下伤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看他那痛苦的表情,阿生知道他也没办法了,只能倍感无力点点头,“好。”
沈泽双手叉腰抬头仰着天,眼睛渐渐泛红,就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嗡嗡嗡……”他仰头之际刚好一架飞机从云层穿过,沈泽灵光一闪。
对啊!水路陆路不通,还有航线呢!
那天在悬崖落海之前,他远远瞧见有一架直升机正朝他们那个方向飞来。
脑子里首先浮现的是亚索的脸,沈泽像抓住救命稻草掏出钥匙往车边跑去。
阿生回头见他动作大喊:“沈医生你这是要去哪?”
沈泽没回头。
“我找到办法了!你帮我照顾好病人,我很快回来!”
上车猛踩油门,沈泽急速掉头往外开。
虽然被绑去给亚索缝合那天来回都带了头套,但其实他知道亚索的基地在哪。
只是从狐狸岛回来快一个月他跟亚索再没交集,就好像那两天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他不知道亚索会不会帮他,可这是最后的办法,他不得不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