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都散的差不多了,只有李文字和刘嘉雯坐在沙发上没挪屁股。李文字用胳膊抵了一下她,刘嘉雯点点头,在角落里举起了手。“义哥,我该做些什么?”
白正义扭头看向她,饶有兴致的问:“你想在公司任职?来了武江,你是自由的,大可以先到处转转看看,不一定非要跟着我。”
刘嘉雯温婉的笑了笑,说:“我觉得昨天晚上开车的火烈鸟说的很有道理。”
白正义哈哈大笑,转头问范可可:“范医生,你觉得她适合做什么?”
范可可对刘嘉雯没什么恶感,抬头问道:“你是什么学历?”
刘嘉雯:“澳门大学毕业,专业是人文科学。”
白正义有些惊讶,“哎呀,你学历也不差,怎么跑去做服务生?”
刘嘉雯:“当然是因为钱呀,你别小看新濠的服务生,基础薪资跟都市白领相差无几,而且客人赢了钱多数会打赏一些小费,光是这些小费,一个月累积下来,甚至比基础薪资都多。”
白正义更加好奇了:“那既然收入可观,为什么还要跑来内地呢,我们公司规模很小,你也看见了,我可能给不到你那么高的薪资。”
刘嘉雯低下了头,沉默了很久。
半晌之后她抬起头来,笑容有些不自然。“我爸十赌九输,赌赢特别大,家里的房子被他拿去赌了,还欠了一百多万,我被他逼着去跟郑志强借了裸贷,其实一百多万对于我这样的收入来说,还起来不算难,但我爸隔三岔五就跟我要钱,我不给的话,他就要打我,所以这一百多万我至今都还不上。”
她伸手挽了挽额前的碎发,主动握起李文字的手,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这种生活对我来说像是一眼看不到头的天井,看不到任何希望,也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李文字对我说,我本不该这样,于是我就来了,任何人都没有通知,手机都没带。”
李文字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显然他事先就知情。
范可可能理解世界上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但不理解能逼孩子去裸贷的行为,显得有些气愤,她攥紧了手掌,又缓缓松开,站起身来坐到刘嘉雯的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父母的生育之恩你也还完了,两不相欠,各自安好,不管怎样,你现在是自由的。”
刘嘉雯眼圈泛红,用力点了点头。
白正义一看她眼泪要决堤,赶紧岔开话题问:“财务你能做吗?”
刘嘉雯抬头看向他,认真的说:“我没做过,但我可以尝试着边学边做。”
白正义向她伸出手掌:“欢迎加入金石。”
......
综合办公楼的五楼装修比较简单,大部分都还空着,只有靠近走廊的会客厅摆了一张线条简洁的会议桌和配套的椅子。陆荣生等人暂时没有明确的工作安排,就拿这里当作一个临时的办公场地,虽然目前没有公可办。
梁志刚、潘通、袁汉东、苗国强四人分坐在会议桌两侧,陆荣生单独坐在一侧,正在绘声绘色的讲述这次在澳门的所见所闻。苗国强年纪最小,小学中学都在镇上,一直到了高中才到市里念书,大学也是在武江,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出过省,对于陆荣生的描述也只能是雾里看花,听个大概。
陆荣生是六人中年纪最大的,袁汉东和李文字只比他小了一岁,平日里三人关系也好,聊天打屁也无所顾忌。
袁汉东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他讲故事,忽然眯着眼睛,贼兮兮的问:“老实交代,有没有半夜偷偷点外卖?”
潘通和梁志刚都是正值青春期的半大小伙子,乱七八糟的书籍也没少看,一听这句话立马心领神会,一齐朝着陆荣生挤眉弄眼。只有苗国强愣愣的不明白什么意思,憨憨的说:“东哥你这就是门缝里看人,生哥就算半夜饿了,难道放着五星级酒店的菜不吃跑去点一碗炒河粉不成。”
袁汉东没理会他,继续戳陆荣生的胳膊。
陆荣生晃着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酒店的菜不错,蛮扛饿的,而且我前两天晚上很早就睡了。”
苗国强不明就里,帮腔作势:“你看,你看。”
袁汉东撇撇嘴,懒得搭理苗国强,抱起胳膊靠在椅背上,舌尖舔了一圈上颚的后塞牙,打量着陆荣生。“你要是这样聊天的话,那我可就下楼去打球了。”
陆荣生啧了一声:“第一次跟着老板出去办事,前后才三天时间,我有那么饥渴?”
梁志刚显然对另一个话题比较感兴趣,拉了拉陆荣生的袖子,问:“赌场里的妹子果真那么好看?”
陆荣生点点头,掏出烟来。“你就看刘嘉雯好看不,里面的服务生个顶个都是这种级别的颜值。”
潘通作势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使劲拍着梁志刚的胳膊,激动的说:“护照还是应该早点办啊,让蚊子捡了个大便宜。”
梁志刚也假装擦擦眼泪,哥俩气的捶胸顿足。
还没等陆荣生掏出打火机,烟盒已经被潘通十分自然的摸了过来,扣开烟盒拿了四支,相互分了。陆荣生也不计较,自己也叼上一支,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五个单身汉在会议室里聊的正欢,李文字推门而入。单身汉们一看刘嘉雯没有跟着上来,立马开始了群嘲模式,虽然语气上有些阴阳怪气,但字里行间还是充满了祝福。
“晚上必须请客。”潘通一锤定音,代表着群嘲暂时告一段落。
李文字坐在会议桌上,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擒着烟,听着大伙的数落,眯着眼睛,很是享受。他双脚悬空,两只脚晃动的频率,接近泰迪发情期时抱着凳子腿发泄无处释放的荷尔蒙。“没问题。”
陆荣生清了清嗓子,抛出了一个十分尖锐的话题。“蚊子,玩笑归玩笑,我们大伙儿实际上都很祝福你,很替你开心,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别被冲昏了头脑。”
李文字双脚慢慢停止了摆动,随后干脆从桌上跳下来,走到袁汉东身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使劲嘬了一口烟,把烟头摁进玻璃烟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