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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思见阻拦不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夫人,要不让明一少爷过去?”

桑榆晚闻言,面容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霜雪所覆盖,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再多言,你直接回家。”

她的周身弥漫着一股低气压,空气似乎都因她的严厉而变得凝重。

弦思不由低头,手指蜷了蜷。

桑榆晚抱着明聿给她的檀木盒子,走出了灵堂。

凌晨四点,夜色如一位深沉的画家,以无尽的深蓝为基调,在天际缓缓铺陈。万籁俱寂之中,世界仿佛被一层薄薄的纱幔轻轻覆盖,一切都沉浸在一种柔和而神秘的幽静里。

四角灯光散发出昏黄而温暖的光,将树木和建筑物勾勒出一圈圈柔和的轮廓。

光影交错,夜色交错,空气愈发悲凉。

桑榆晚强忍着悲伤,深吸了一口气。唇线绷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就在她正要上车,兰熙雅在下人的搀扶下,颤悠悠地走了过来。

“晚晚……”

她嗓音嘶哑,一开口,泪如泉涌。

桑榆晚见她这样,显然是知道明聿离世的消息了。

兰熙雅虽然是明聿的第二任妻子,但她是初婚。

两人结婚以后,感情虽然不是那么热烈,但两人倒也相敬如宾。

明聿对兰熙雅也很包容,只要不是涉及到原则问题,他从不插手。

更何况,两人还有一个儿子。

桑榆晚眼眸微低,把手中的檀木盒子递给弦思。然后握住兰熙雅发凉的双手,“小姨,别难过。你还有我,有明一。”

泪水沿着兰熙雅的脸颊蜿蜒而下,滴落在衣襟上,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哀伤。

“晚晚,他怎么就这样丢下我……我们明明说好的,就算要走,也要把话说完再走……我们还有好多话没有说……”

她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艰难地挤出,带着无法言喻的沉重。即便是简单的呼吸,也似乎变得沉重而艰难。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情绪。

桑榆晚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呼吸十分沉闷。

她抿了抿唇,极力控制着情绪,“小姨,我去接明叔回来,有什么话你等下再和他说。”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却迟迟不肯落下。她知道,此刻的自己,需要的是坚强,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晚晚……呜呜……”兰熙雅嘶哑着嗓音叫了她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桑榆晚又道,“好了,小姨,我现在要去接明叔了。”

兰熙雅泪流满面,哭着点了点头。

她心里也很想去医院,但那年桑榆晚父母去世的时候,她去医院太平间接他们。那一幕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心里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现在她不敢涉足那里。

桑榆晚松开双手,神色凝重地上了车。

兰熙雅看着她离开,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夫人……夫人……”

-

凌晨六点。

明聿的灵柩回到了明家。

一门两丧事。

一时之间,街头百姓对明家议论纷纷。

有说明家老宅风水不好,克主。

有说明家运势不行,犯冲。

还有人说,明家如此不幸,或许与明家人无关。所有的厄运都是桑榆晚带给他们的。

八卦越传越玄乎。

他们说桑榆晚就是天煞孤星,命里自带厄难。

幼时,克死自己的父母。

在明家生活后,又惹得明枭重病缠身。

进入薄氏后,又克死了一向身体健康的薄远山。

更离奇的是,她与薄行止结婚不到一个月,薄行止就离奇死亡了。

她执掌薄家三个月,薄家二房的薄誉衡也死了,三房薄寒山现在还昏迷不醒。

现在,又轮到明家了。

一件件,一桩桩细说起来,桑榆晚俨然成了谁靠近她,她就会索命的无常。

面对这些议论,桑榆晚毫不理会。

此时的她,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她坦然置之不理。

高处不胜寒。

站得越高,妒恨的人也就越多。

她看着晕过去的兰熙雅,轻轻蹙起她那细长的眉毛,仿佛两弯新月间夹进了淡淡的忧愁。额间的肌肤因这一动作而微微隆起,细腻的纹路在柔和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弦思,医生怎么说?”

弦思回道,“医生说明夫人没什么大碍,就是太过悲伤导致的晕厥。”

桑榆晚看着那张与妈妈有几分相似的脸,眼梢浮出一抹鲜红。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如同初秋的晨露,悄无声息地沿着心田的缝隙渗透进来。

弦思眼底起了很重的黑眼圈。这段时间以来,她也没怎么休息好。

桑榆晚转身,吩咐下人,“好好守着,夫人醒了,马上通知我。”

下人战战兢兢,“是。”

桑榆晚去往洗漱间,洗了个脸,又化了个淡妆。重新收拾后,她才去往灵堂。

原本明枭上午要发丧的,但明聿意外离世,明枭不能先他出葬。

灵堂里又多了一张遗照和一具棺椁。

空气愈发悲凉。

香烟袅袅升起,与烛光摇曳相映成趣,为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庄严。偶尔,有风吹过,带动着纸钱的灰烬轻轻起舞,如同逝者的灵魂在空中盘旋,不舍离去。

原本来过明家吊唁的一众亲朋好友,又来了一趟。

白色的花圈都摆放到了灵堂外面。

他们见这两天一直是明一在灵堂招呼,不由有些疑惑。

有人悄悄问明一,“怎么不见你二哥?”

明一神色坦然,“二哥有事。”

“再大的事,也没有老爷子重要啊。”

明一语气平静,“二哥的事,比什么都重要。”

“什么事,竟然比守孝送终还重要。”

明一冷声道,“不能说。”

“他该不会也……”

“你说什么呢?”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那人。

明一攥紧的手指倏然松开。

那人表情一滞,侧眸看了过去。

一身黑色的素服的桑榆晚神色冷傲地走了过来。

那人眸光颤了颤,“没说什么,就是要要明一少爷节哀。”

桑榆晚走到明一身边,冷睨着那人,“逝者为大,我今天就不罚你了。走出灵堂,你若再敢胡说八道,我一定撕乱你的嘴。”

寒冷的话语,就像冬日的寒风,刮过那人的耳角。

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

这时,弦思急匆匆跑了过来,“夫人,明二少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