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晚强装镇定地走到洗手间,反锁上门,又打开水龙头作掩护。
随后趴在马桶上将吃进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云岁晚虚弱地撑着洗手台,眼前的景象有一瞬的模糊,她捧着水泼在脸上,缓了许久。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等眼睛没有那么红了,她才开门出去。
怕被刘管家察觉异常,没有停留就上了楼。
云岁晚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再这么下去,早晚会被季宴礼发现不对劲儿。
而离去的季宴礼并没有直奔机场,而是半道拐去了和小叔约定的餐馆。
就在不久之前,他总算查到是谁在暗暗帮助云岁晚离开他。
是季宴礼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小叔,他怀疑过任何人,唯独没有怀疑过季世镜。
小叔是唯一了解实情的人,季宴礼想不通,在这种情况下,小叔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点了一根烟,站在落地窗前等着,面色冷若冰霜,覆上一层薄怒。
季宴礼一直觉得,就算所有人不理解他,不赞同他,但至少小叔也是可以理解。
为什么连他也要拆散他和岁晚呢?
没过多久,包厢门被人推开,季世镜走进来,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他是来算账的。
拉开椅子坐下,季世镜也点了一根烟放在嘴边,说:“都知道了?”
季宴礼转身,掸了掸烟灰,冷声问:“为什么?”
季世镜沉吟片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是云岁晚找到我,要我帮忙。她的要求,我不能拒绝。”
“呵,”季宴礼冷嘲一声,“不能拒绝?怎么?你也喜欢她?”
“我那位国外的婶婶知道吗?”
话音刚落,季世镜脸色瞬变,掀起眼皮朝他看过去,眼神冰冷摄人。
季宴礼直直对上他的视线,神色一个比一个冷。
包厢里的气温瞬间跌至极点,两位都是不好惹的角色,气氛也剑拔弩张。
季世镜的私人感情从不对外开放,就算季家也没有人知道,如今知道他已经结婚的恐怕只有季宴礼了。
更何况,他那位婶婶还是十几年前被老爷子拆散的,要是公开,少不了轰动。
季世镜咬着烟眯了眯眼:“少胡说八道。那是我们季家欠云岁晚的。”
“再说,宴礼,你并没有告诉我云岁晚并不想和你在一起。”
季宴礼呼吸一沉,撇开眼呢喃道:“不过早晚的事而已。”
季世镜头一次看见他这么不讲道理,昔日的沉稳和理智,在云岁晚身上变得霸道又执拗。
认定一套逻辑,死活不肯出来,也不愿出来。
最后不得已,用了最极端的手段,却只会将彼此都伤得千疮百孔。
有一句话季宴礼没有说错,季世镜的确是最理解他的人。
当初他也是跌跌撞撞走了许多年才看清楚。
“你现在一再强迫她,以后会后悔的。”他警告。
季宴礼下颌一紧,眼尾邪红,眸底神色极其偏执,宛如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想用肉体撞出一条路,却始终不得其法。
在感情这件事上,他什么办法都用尽了,也不是没有想过放手,努力了七年,最后在她回国的那一瞬间尽数崩塌。
“我们的事,不劳小叔费心了。以后也别再插手我们的事,”他声音冰凝着说出大逆不道的话:“不然让我那位婶婶听到什么就不好了。”
季宴礼将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不再多说,拿起外套离去。
季世镜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气笑出声。
……
每天云岁晚的娱乐生活不是看电视就是看书,松风湾里的房间无一不对她敞开,包括季宴礼的书房。
她可以从里面拿任何一本书或者资料翻看,即使涉及到商业机密,季宴礼也从不避着她。
好像并不怕她把那些东西出卖给他的竞争对手。
云岁晚对他的那些东西也不感兴趣。
职业原因,相比于那些狗血电视剧,她更喜欢看一些新闻。
也是纳了闷儿了,最近出事的人倒是不少。
前几天是一位有名有利的商人入狱,又有一位位高权重的官员落马。
季宴礼出差回来,在松风湾不会停留多久,他总是忙碌的。
云岁晚只要早睡晚起,便可以一天见不到他。
在她看来,如此两人形成了一种微妙且怪异却平衡的生活方式。
这天,季宴礼比平时晚回了一个小时,在他走近时,云岁晚闻到了丝丝缕缕的酒气。
想来应该是刚应酬结束。
她一动不动,装睡的技能愈发熟练,不知道季宴礼有没有察觉,倒是总会把动作放得很轻。
好像这次喝了不少……
云岁晚乱七八糟的想着,他已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然后像往常一样,掀开被子一角躺下去,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搂进怀里。
云岁晚像真睡过去一样,背对着他,闭着眼,呼吸尽可能放得很轻很缓。
神智却无比清醒。
数着时间,大概是酒精的缘故,还没数到五分钟,身后的呼吸就已经变得绵长平缓,也没了动静。
季宴礼睡着了。
但云岁晚不放心,还是多数了一个五分钟。
黑暗中,她睁开眼,眼睛适应了黑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云岁晚悄悄把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动作比电影里的慢镜头还要慢许多。
始终提着一口气,做完这一个举动之后,额头已经紧张地冒了汗。
云岁晚打算下床时,季宴礼突然皱着眉翻了个身。
那瞬间,她顿时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吓得心脏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确认季宴礼并没有醒,只是从侧躺变为了平躺,云岁晚抿着唇,松口气。
她将被子掀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之后坐起来,赤脚踩在地板上。
眼睛盯着睡梦中的季宴礼,一步步悄无声息地来到他那边。
一眼就看到了他放在床头的腕表,还有……手机。
云岁晚屏住呼吸,弯腰把他的手机握在手里,然后走进浴室。
季宴礼的手机设了密码,她先试了试他的生日,显示密码错误。
又输入自己的生日,也不对。
没想到卡在密码这一关,云岁晚心浮气躁,不免着急。
手机微亮的光映着她因紧张而冒出细汗的脸。
直觉密码应是和自己有关,她又输入自己被季家领养那天的日期,也不对。
自己表白那天的日期,同样不对。
焦急万分时,云岁晚突然灵光一闪,尽管觉得不可能,但踌躇几秒之后,仔细输进去。
手机竟打开了。
密码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云岁晚有些愣神,她以为那天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