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紫长谈一小时后，程飞扬是从来没有过轻松。
他的性取向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和外人分享，感觉很微妙。既全身一身轻，又伤感。
同性恋这个身份使他自卑，使他背负巨大的压力，长期隐藏真实情感让他一度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
他太想以同性恋这个身份活在正常人当中，太想以同性恋的身份光明正大的与车臣枫在一起。
他太渴望得到大家的理解。
今晚亲自告诉阿紫后，那股憋屈二十多年的心事感觉瓦解，心里轻松许多。
但，他也伤心。
因为从阿紫的反应可以看出，同性恋不是轻易让人接纳的。
夜越深，沉浸在自己世界许久的男人终于醒来，内心极度的孤寂让他迫切需要安慰。
“睡了吗？”
车臣枫看下时间，十二点整 ，
“你真会挑时间。”
程飞扬笑了笑：“你睡觉了啊。”
车臣枫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慵懒的沙哑：“睡了一会 ”
“怎么不找我了。”
之前没打通他电话，可是一直打，现在能打通了反而一个也不打。
这个操蛋的家伙，是会折磨人的。
车臣枫拧了拧眉心，有些疲惫道：“回来太困，洗了澡直接睡了。”
好吧，程飞扬沉默了会才出声：“车臣枫，我想你，你想不想我。”
电话那边的人应该在思考，沙沙的电流音传进程飞扬耳中导致心里很酸楚。
终究，车臣枫没敢回答：“你有事？”
“有，想你不行？”
“行。”
程飞扬不认为车臣枫不想自己，恰恰是明白他有想自己，但因为某种原因断了念想。
这样压抑的情感，车臣枫也不好过。
“车臣枫，你喜欢我的，我知道。你想我的，我也知道。我了解你是什么人，你对我没感情绝对不会接受我。你是不是害怕外人知道我们的事？”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车臣枫听出他语气低迷，猜测到应该是遇到什么事了。
“对，你回答我好吗？”
他们的事，车臣枫彻底像个没出息的懦夫，他想逃避现实，他想和程飞扬就这样过挺好的，不想谈什么未来，谈什么名分。
每次想到程飞扬所讲的，两人必须要在一起，必须承认些什么，他很烦躁。既不舍程飞扬，又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东西。
未来，车臣枫更多在乎的是在人民警察这条路为人民百姓做事，而不是为自己感情然后放弃。
所以，他语气自然而然的冷淡半分：“我不想谈这些事。”
程飞扬心窝瞬间收紧了下，低低说了句：“好，那你答应别抛弃我。”
低于哀求的话语，车臣枫心终于软了下来：“发生什么事了，你说说我听着。”
当真听不得让他哄，程飞扬眼眶又要发红了：
“阿紫一直缠着我不放，我今晚告诉她我是同性恋，她反应很大，打击到我了。”
“多大的事，你还不习惯？”
“不习惯。”
程飞扬没在车臣枫面前，表现过自己身为同性恋的真实情感，所以车臣枫挺意外他伤心的说不习惯：
“都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可以淡然的接受外界目光。”
“我一直很自卑自己是同性恋，你信吗？我追你，卑微到极点，你没看到啊。”
他试着用调笑的方式讲出心中的真实情感，他想车臣枫一定会懂。
瞧，又沉默了。
“好了，逗你玩呢，快睡吧。我也要睡了，明天还要去查案。”
程飞扬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
“告诉你哦，苏市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挺身走险贩毒，精神可嘉啊，老子明天把人捉回来瞅瞅是哪个叼毛作死。”
车臣枫：“睡吧，明天起来记得吃早餐再上班。”
“嗯，我大宝贝也快睡。”
车臣枫笑笑：“知道了，晚安。”
“晚安。”
程飞扬抱住手机忽地笑了，笑自己痴人痴语。
其实车臣枫是个很合格的伴侣，话少，情绪稳定，又不干涉他任何事，更不会谈及金钱上的问题。
为什么程飞扬还不满意呢。
是什么时候他变得不知足了？以前总想着车臣枫能理自己，一切都值得。后面一步步的，开始不满足仅是态度上的意思，他开始想要他的整颗心。
现在更离谱，程飞扬既想要心，也想要人。
“车臣枫，你如果不要我，我真的会疯。”
程飞扬握住手机自言自语，像个被随时抛弃的孩子，卑微的求人可怜。
……
厚坊街，
一条古街，里面居住的都是老年人，生活单调枯燥，平时极少人进内，但今天街口堵满人。
一个个的好奇伸直脖子，有些年轻点的大妈生怕错过什么似的，搬来小凳子踩上去，兴致高昂的议论：
“怎么来这么警察啊，谁家犯事了？”
“是不是老骆家，我看着就像，他们家儿子一看就不正经。”
边上一个穿着环保服的老大爷神叨叨的：“嘘，小声点，不是老骆家别胡说八道。”
老大妈立马急切的追问：“那是谁？”
环保大爷左瞧瞧右看看，见好多爱事者都一脸好奇等着他说话，老人家感觉挺骄傲似的，抬了抬下巴才说道：
“死人了，我老乡早上去公园扫地发现尸体。”
“？？”
“！！”
所有人炸了锅……
“你千万别胡说八道，我们村几百年历史，不会发生这种事。”
“就是，真死个人，我们会不知道？”
环保大爷见越来越多人指责自己胡编乱造，气得脸红耳赤：“爱信不信！”
众人集体：“切！”
大爷：“……走开，不相信等着瞧。”
大爷走了，背影气冲冲的。
众人看见了又是一阵嘲笑，笑大爷小气。
“让开让开，麻烦让我进去。”
苏市刑警队法医玉溪被群众堵在街口进不去，人娇小可爱在一群人中根本没法引起注意。
无奈之下张大嗓门喊。
还好，一身白衣总算让大家纷纷让道。
玉溪穿过人群，回身向大家折腰九十度：“谢谢。”
众人：“……”
等人走后，人群中不知道谁先炸开：“我靠，法医！”
“真死人了？”
“没死人，法医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