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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吃饱喝足活动一会,准备推车去西码头了。

陈锄头手忙脚乱的拿出馍馍,套在寿喜胸前挂着,怕人傻馍馍掉了不知道捡,又把灌的汤塞在寿喜胸口捂着,鼓鼓的挺的老远,再把车把塞寿喜手上让推着,真是操碎心的给三人送过桥。

陈幺娘跟精细鬼挨着跟后面,三人走在冻硬的雪地上,拱肩缩背的看着好不猥琐的。

小晌午时间三人总算到了乌溪坡,第一时间去棚子里找老艄公,棚里空空的没人在,三人到处找了一圈,后面遇到熟人才知被接走了,遂放下心去了西码头。

到西码头在寿喜的带路下,总算见到了他嘴里的阿爷,老头枯瘦的不成样子,远看着跟人干子瘦狗没什么区别。

躺在西码头二里肠道地路边的草棚里,时不时的撕心裂肺咳嗽两声,被四面冷风吹成一团脏兮兮的。

“阿爷我抓到大猪回来救你了,阿爷我抓到大猪了!”寿喜放下车脆声进棚子喊。

陈幺娘听寿喜说话怎么这么别扭?什么叫抓到大猪回来救人了?他们是猪吗?

精细鬼没听出什么不对劲,他跟在寿喜后面跑进去,伸手摸了摸寿喜阿爷的脉搏,抓下寿喜怀里挺老远的罐子,小心的给老头灌了几口。

老头苍老的脸看着就要没活气了,干巴爪的手,死死握紧寿喜的手,迷迷瞪瞪的不放心就这么撒手走。

“我阿爷怎么了?他怎么了?”寿喜看他阿爷模样吓哭了起来。

“他本来就病了,现在是又冻又饿快挨不住了,”精细鬼沉着的回答,手上还小心的给老头灌温汤。

“五姐咱们得立刻送他去寨子,看看我师父有啥法子救他,他要挺不过去了。”

“别耽误功夫了走吧!”陈幺娘听了弯腰扶车推过去。

寿喜哭嚎嚎的背他阿爷放车上,精细鬼找一圈找到了破草垫,盖在寿喜阿爷身上,三人一路几乎是跑断腿回的寨子。

……

丑千手看地上躺的人,眉头都要皱拧巴了,又看徒弟紧张的望着他,他按耐下心里的心思,端出一盘牛角罐子出来磕磕,对三人吩咐道。

“小六去端炭盆过来,小五给他熬一碗浓浓的稀饭米汤,你去给你阿爷上身衣服扒了。”

“好,”三人异口同声的答应好,忙不迭的各自忙碌起来。

小六端来通红的炭盆放下,目光不眨的看着他师父操作,只见丑千手抬手摸了摸寿喜阿爷胸口,使劲压了压,寿喜阿爷脸色立刻憋的发紫。

丑千手拿下手,夹起通红的小炭块,放进光滑的牛角尖里,再次大力按住寿喜阿爷胸膛,眼瞅老头要憋过去了,他欻一下给手里磨玉化的牛角吸了上去。

寿喜跟精细鬼看的瞠目结舌,木呆呆的看丑千手不停的放木炭吸牛角,不一会的功夫,寿喜阿爷胸膛吸了五个牛角,额头两边也各吸了一个。

丑千手擦了擦手,把炭盆放老头跟前烤着,给他身上披了羊皮盖着,人侧卧着对火盆闭眼。

“师父,你怎么给他用牛角罐?为啥不给他用竹罐子?瓷罐也行啊,”精细鬼看了求知欲上来了,掏出兜里的手札准备记录。

丑千手看徒弟这般好学,心里觉得挺欣慰的,给门关上挡风坐下解释。

“他腹内寒湿凝滞在五脏六腑,肺里又积满了痰症,如果不把瘀滞拔泄掉,别说用竹药罐了,就是用瓷罐也是救不了。”

“记住了,今儿师父用的角法是火吸湿液,明儿给他走竹药罐水吸瘀火毒,后天才下针配着罐子走散寒。”

精细鬼忙不迭的点头应好,手上快速的记录着,寿喜伸头看半天来一句。

“你字写错了,你写的字错了大半呢,呶这里三个字错了俩,还有这里,五个字有四个不全乎……”

精细鬼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寿喜,一点脸都不给他留是吧?他不知道自己字是错的吗?他还不是写不出来?急了用其它字代替的,可显着寿喜认字了,还逐一给他指出来。

丑千手瞪了一眼徒弟,觉得有点丢丑的呆不下去了,如果有条地缝真想钻进去,咳嗽一声问寿喜。

“你知道你自己姓啥不?”

“知道啊,我阿爷别人都叫他邝大叔,我是肯定跟着我阿爷姓的,”寿喜一脸这话问的好多余。

“你爹娘呢?”丑千手又问。

“早就不在了,”寿喜低下头回答。

丑千手沉默了好一会,嘀咕的吐槽道。

“当初执意要离开寨子,留都留不住,如今要死了回来了,弄个傻外孙不晓得可后悔。”

“什么?”寿喜睁大眼睛问丑千手。

“没什么,”丑千手不耐烦的挥手起身,去了不甚明亮的地方坐下,捞起药筐对寿喜吩咐道。

“小六的字都是错的,你教他写正确的字,一个大夫写的脉案,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错处,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

精细鬼闻言惭愧的耷拉了头,在寿喜的热心里,一笔一画的在地上写正确的字。

“寿喜哥你怎么会写字的?”精细鬼想跟寿喜学认字,直接从傻子拉升了一个档次,变成了亲密的寿喜哥。

“我阿爷日日教我的,我跟你说我可不是傻子,我阿爷说了,我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模样,是因为我爹娘死的时候吓的,我以前很聪明的,”寿喜拍着胸脯说自己不傻。

精细鬼上下打量寿喜,觉得聪明的可能性不太大,就算不傻也是个愣憨熊。

“怎么你不信吗?”寿喜皱眉。

“信,寿喜哥我们继续写字,”精细鬼握着寿喜的手闷头写字。

陈幺娘熬好米汤送过来,看丑千手给寿喜阿爷正拔牛角罐,罐过的地方紫黑一撮,通红的炭早灭了,变的有些潮潮的感觉。

“前辈你这是什么手法?”陈幺娘摸着木炭感觉很是神奇。

“治病的手法,他全身的病都在肚子里,其中心肺是最严重,痰症对病人是顽疾,如果不用炭火吸瘀堵,等滞瘀满了就会上不来气活活憋死。”

“给他断断续续喂两口米汤吊着,用羊皮裹紧到能咳嗽再说,”丑千手交代完端着罐子送去了屋里。

陈幺娘除了感叹神奇,也没别的可说了,端着碗蹲下,掰寿喜爷的嘴灌了两口稀饭米油汤。

又把旁边放的羊皮给寿喜爷掖紧,一切忙结束回到自己住处,倒下就进入了酣甜的梦乡里。

次日上午陈幺娘熬好稀饭,吹着扇着送到了屋里,丑千手给寿喜爷后背膀子上,吸满了竹罐,旁边是精细鬼拨炉子熬药罐。

寿喜两手有节奏的拍打他爷大椎,老头在三人的忙碌中,趴凳子上咳嗽着呕吐起来,吐的都是痰。

“五姐把稀饭放桌上就行了,等师父罐子拔了再喂,”精细鬼指了指旁边桌子说道。

“好,我人就在外面,有事喊我一声就进来了,”陈幺娘放下稀饭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精细鬼端着药盆出来,脸上都是还未散的笑意,想必治疗有效果了。

“五姐邝大叔好多了,咱们明天可以继续出去打猎了,寿喜哥说他会跟咱们一起去,他打兔子可厉害了!”

陈幺娘听了惊讶,“他跟我们一起去?他不留下照顾他阿爷吗?”

“师父说邝大叔明天下完针了,后面要得慢慢的养着,寿喜哥留家里也不会照顾人,邝大叔让寿喜哥带咱们去打兔子,”精细鬼龇牙笑的开心。

陈幺娘听了觉得俩老头挺倔的,也没说什么点头答应了。

第三日上午,丑千手的罐子不是竹的了,罐子拔在了老头的手足上,身上扎满了牛毛针,差不多了忙活了小半天,中午结束三个人就被丑千手撵走了。

傍晚推车回到野牛村住了一夜,确认老艄公跟刁钻精回来了,次日一早推车去了野猪坑找人。

……

“咋又把他带来了?”伶俐鬼看见寿喜脱口而出。

“寿喜哥说他可会打兔子了,邝大叔也说寿喜哥打兔子厉害,”精细鬼赶紧解释寿喜有用的很。

“邝大叔?”宣义挑眉。

“邝大叔是寿喜阿爷,他叫我们随大家一样叫他邝大叔,现在住寨子里我师父在照顾他,宣义哥你们打了几只兔子?”精细鬼伸头看地上的背筐。

“别提了!从你们走后就打了两只兔子还吃了,”鱼波精懊恼的厉害。

“人安全的就行了,打不着就打不着了,我们给你们带吃的了,咱们先去山洞安稳一晚上,明早跟寿喜打兔子,”陈幺娘拍了拍身上的背筐。

凤池听见吃的,冻的不转的眼珠子终于转动了,带人迫不及待的回了山洞生火。

众人围着火堆烤着,陈幺娘拿出寨里烙的饼,插在树棒上烤热,旁边罐子里煮了咕嘟嘟的热汤。

鱼波精跟宣义不停的吞口水,这几天吃烤兔子吃的难受。

精细鬼见了赶紧盛了递给他们。

“宣义哥饿了先喝汤,等馍馍烤热了吃也不迟,”

“公子你先吃,”宣义接过汤碗第一时间给凤池,在他心里公子是第一位的。

“凤池哥喝的跟你们不一样。”

精细鬼说完,把其他人的汤盛完,从兜里掏出药材丢锅里煮了一会,盛出来给凤池解释道。

“凤池哥腿脚受过伤,如今又在大雪地里好几天,现在肯定很疼吧?我来的时候师父说了,煮汤放点药材进去单独给你喝,你喝了夜里睡觉腿就不凉了,也不会疼了。”

凤池目光温热的看着精细鬼,这几天夜里的确腿冷疼的睡不着,他一直在咬牙忍着,不想坏了他们打猎的兴致。

鱼波精几人闻言吃惊的看着凤池。

“凤池哥你腿疼怎么不说?我们不打猎了回去,什么都没有你的腿重要。”

凤池端碗喝了一口汤笑道,“腿不是特别疼,就是夜里凉的很,如果真的很疼就告诉你们了。”

陈幺娘听了伸手拽过筐,拿出带来的柔软羊皮褥子,递给凤池。

“你夜里睡觉给裹在腿上,我们来的时候丑大叔交代带给你的,腿疼了就说不用觉得难为情,打猎就是出来玩的,腿疼是大事不玩也没关系。”

凤池张了张嘴,眸光里多了细碎的热烈,声音很轻的说了一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