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书眉看向赵淑,冷冷的道:“郡主请吧。”
呵,赵淑看了她一眼,扶着小郭子,问孙云,“你一个人行吗?”
“你放心,对付你我没把握,区区一个宫妃而已,你也太小看我了。”孙云自信一笑,对赵淑这话很不满意。
然而,此话却刺激了孙云,她气得身体又晃了晃。
落后就要挨打,当初若不想置太子于死地,如今又何至于如此狼狈受制于人?
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作的。
赵淑转身,不多会便出了宫。
如今这个当口,不宜做太多,否则会把控不了局面,还是要等敌方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到王府,赵淑又过上了斗地主,吃零嘴的悠闲日子。
而其他人,便没她这般的闲情逸致了。
朝中几位大臣都收到赵弼的话,不过重要人物,他没有假手于下人传话,而是亲自去说服。
首先是慧王,赵弼许诺慧王的好处很诱人,
看到赵弼,慧王没有表现出惊讶,如今他是霉运缠身,若不回京,怕是要跌入尘埃了。
“老四,你不是该在楚地吗?”慧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无召回京,可是要抗旨啊。”
赵弼先给慧王行了个晚辈礼,而后才坐下,他也不与慧王兜圈子,因为他知道慧王心里对明德帝很有芥蒂,虽然他现在还活着,并且也保住了王爵,但封地没了。
没了封地,就会每年损失几千两的收入,慧王府从此就要节源开流,素来奢侈的慧王府众人,哪里能忍得下?
轻笑一声,并未回答,反而是说起了别的,“慧王叔公的府邸,比我那皇子府要精致许多,方才来时看的那一排君子兰,极美,更没想到的是慧王叔公竟然有凤羽,实在是令侄孙惊讶。”
慧王太阳穴突了突,但没有发怒,而是哈哈大笑以回应,“叔公胸无大志,就爱玩些花花草草,哎,先皇曾说叔公玩物丧志,老四莫要学叔公。”
“叔公过谦了,叔公若胸无大志,怕是世上再没人敢说自己有志向了,您说呢,叔公。”赵淑慢条斯理的,完完全全的将慧王当做平辈来对待,并不觉得自己年纪小,就该将姿态放低。
不过,该有的礼貌,他也不会缺。
慧王一直知道赵弼聪明,对上他更是不敢大意,此时闻言,吩咐丫鬟上茶,丫鬟上了茶,很懂事的退下了。
很快,厅里只有两人,“老四来找叔公,怕不是来看凤羽的吧。”
赵弼站起来,拱拱手,道:“叔公慧眼,还请叔公帮我。”
他说罢,一改之前的态度作势要跪下,慧王急忙拦住,将他扶起来,“你知道,你众多皇兄弟中,叔公最疼你,有什么话直说便好,无需多礼。”
话虽如此说,但赵弼的态度,让他非常满意,觉得自己是个重要的人物,别人不敢轻易无视他!
赵弼认真、诚恳的道:“叔公,如今宫里、朝中,皆对侄孙抱有误会,且侄孙为人嫉恶如仇,得罪过不少人,太子与大皇兄更是将侄孙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唯有叔公帮我,才能度过此难关,还请叔公看在老四平时与您亲厚,您帮帮老四,来日叔公的封地,必双倍奉还!”
慧王一惊,很快眼里闪过喜色,随即他拍拍赵弼的肩膀,“自然,老四你放心,叔公绝不会让人欺负你,叔公看着你长大,自是知道你是什么品性,断断不是那惹是生非的,太子与大皇子实在太过分,作为你们的长辈,有义务让他们清楚,何为兄友弟恭!”
“多谢叔公!”赵弼再次感谢,同时偷偷松了口气,不过心中对慧王的轻视,浓了许多。
说服慧王,他立刻转战林朝英林大学生府邸,如今林朝英为朝中主官,顶替了杨仲,实在是一步登天。
不过他的胆子没慧王大,挥退所有人,将赵弼引到书房,才惊恐的道:“殿下,你怎么来了?皇上知道吗?”
“林大人稍安勿躁,子瑜此来是有事与大人相商。”他自称自己的字,礼貌又谦逊,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
林朝英一愣,才细细看他,“殿下,您莫不是悄悄从楚地回来的吧?”
“大人,子瑜不能不回,如今朝中、市斤,都对子瑜有所误会,子瑜生怕父皇受奸人蒙蔽,特地赶回,一回来便到府上请大人帮我,还请大人出手相助,子瑜感激不尽。”
他说罢规规矩矩的揖礼,“还请大人帮子瑜。”
林朝英岂能不知他话里的意思,转身过,看向别处,叹了口气,“殿下,林家不比杨、谢家族,老夫拿什么帮你?”
“只要大人有心,就能帮,大人,子瑜与您一样,都觉得新法乱国,会断了大庸的根基,只要您肯帮子瑜,子瑜定遵旧制,废新法,届时林家必能超越杨、谢等家。”
林朝英猛的回头看赵弼,他没想到赵弼会开出这样的条件,但他还是不能答应,明德帝提拔他,就能贬他,他不能赌,林家与谢杨等家族不同,没让明德帝忌惮的能力。
赵弼看出他的犹豫,直视他的眼睛道,“大人,何不赌一赌?再说了,您何必妄自菲薄,贵孙女嫁做杨家妇,您是杨家的姻亲,只要林大人出马,必定能劝回杨大人,杨林联手,加上慧王叔公,何愁事不成?”
林朝英一愣,“慧王?”
“对,慧王叔公忧国忧民,届时朝中起事,他必定会做子瑜坚实的后盾,如今朝中,慧王叔公是硕果仅存的亲王,是父皇的皇叔,且还管理宗人府,父皇必定给几分面子,不会毫无顾忌。”
赵弼惯会空手套白狼,是结草留给他最实用的伎俩。
林朝英心思电转,若联合慧王,说服杨仲,加之关恒,那么朝中秋樘始和颜时忍势单力薄,必然不是对手,此事未必不成。
废除举荐制,实在是给他们这些士族一个致命的打击,几乎是断了绝路,若能废除新法,其他家族的人还不得感谢他?
越想,越觉得这个买卖划算。
赵弼看出他的心动,立刻趁热打铁,“大人,富贵险中求,若敢踏出一步,从此不同,纵观前人,哪个不是历经千难万险,才功成名就?如今你已位极人臣,若还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必得有所作为了。”
林朝英做事比慧王小心许多,他沉凝片刻,才出声回答,“殿下,容老夫想想,最多三天,三天便给回复,如何?”
“好,子瑜等大人的答案。”
赵弼出了林家,没有回府,直奔关家。
关恒的个性与前两位不同,他是真的嫉恶如仇,好伸张正义。
然而,所谓伸张正义,有时候往往是同情弱者,轻易相信弱者的话。
这种人,说他好,他确实也是个好人,然而若说他是非不分,他有时确实也不分。
故此,这种性格的人,赵弼没有直接闯到他面前去,而是去找他母亲,关老夫人已到古稀之年,是极为长寿的老太太,比太后年纪要大些。
他先是亲自将一支千年的人参递到关老夫人面前,并很自责的道:“子瑜给老夫人请安,舍妹不懂事,让关姑娘受委屈了,不敢奢求老夫人原谅,此人参乃子瑜在楚地所得,一得到不敢停留,立刻便亲自送到老夫人手里,以表歉意,还请老夫人收下。”
不说此事还好,一说关老夫人立刻就气得发抖,拄着拐杖,颤颤抖抖的说:“不敢当四皇子的歉,老身也用不起如此贵重的人参,四皇子,还请回吧!”
关老夫人也是有骨气的,若不是使不上劲来,她定要给赵弼一拐杖。
赵弼满脸的歉意,低着头,拱手再次道:“子瑜不敢奢求老夫人的原谅,只求老夫人保重身体,若您气坏了身子,子瑜心难安,人参无论如何还请老夫人收下,子瑜感激不尽,替阿君妹妹向您道歉,是作为兄长的责任,她无亲兄弟,子瑜……”
“谁?”关老夫人打断了赵弼的话,皱眉再问:“你说谁?”
赵弼一脸懵,“阿君妹妹,老夫人对不起,子瑜替舍妹向您赔礼道歉。”
“关君郡主什么事?”关老夫人问。
“夫人您不知道?”赵弼飞快的问,问完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飞快的企图弥补,又说:“方才子瑜什么都没说,老夫人您什么都没听见,老夫人,子瑜告退。”
然而,关老夫人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立刻扬声道:“四殿下,把话说清楚!”
“老夫人,恕子瑜不能多说。”他说罢,飞快的走了,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跑到极快。
关老夫人满脸寒气,“去,给老身查,查查这位郡主!”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赵淑在背后搞的鬼!自然,也是赵弼送出去的证据。
立刻,关老夫人气晕了过去,请了一茬又一茬的太医,才抢救过来。
这时,赵弼才正式去拜访关恒,一如起初对待老夫人般,见到关恒那一刻,他立刻将姿态放得低低的,“关大人,对不住,若不是子瑜说漏了嘴,老夫人也不会急火攻心昏迷不醒,是子瑜不对。”
这话关恒便不爱听了,合着你为了不刺激当事人就隐瞒他人的罪恶昭昭?这是身为皇子,该有的态度?
是对,是错,自有天理国法评定,不过此时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殿下,您怎么可以无召回京?您如此枉为,将皇上置于何地!”
“是是是,子瑜有错,子瑜只是心中过意不去,没想到又惹老夫人病了,都是子瑜的不是,关大人息怒,子瑜这便回楚地去。”
赵弼认错态度极好,关恒心中的怒气,渐渐便淡了,想到赵弼给他母亲送来了一支千年的人参,又是皇子,能做到这份上,实属不易。
立刻的,他便觉得赵弼与其他皇子相比,要好许多,没有架子,很谦逊有礼,一方面对关家心存愧疚,另一方面又要维护堂妹。
着实不易,更何况,千不好,万不好,都是赵淑不好,赵弼能如此有心,实在难能可贵。
思及此,他对赵弼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多的转变,拍拍赵弼的手臂,“殿下,你能如此想,极好,只是殿下,京中形势于你非常不利,你还得想想办法。”
赵弼闻言,立刻感动得眼眶湿润,说话哽咽,“多谢大人关心,子瑜明白,只是子瑜百口莫辩,就这样吧,谁让子瑜出身不高,自己又没本事呢。”
看到如此委屈的赵弼,关恒心中的正义感立刻又泛滥了,他再拍拍赵弼的手臂,“殿下,不可气馁,要相信邪不胜正,终有一日,那些小人,必将得到应有的报应!”
赵弼更感动了,“多谢大人相信子瑜。”说完自嘲一笑,“子瑜以为这世上,除了母妃便再无人相信我了,没想到大人能懂我,此生无憾矣。”
关恒冷笑,“如今诸事都于殿下不利,无外乎是要坏殿下名声,以免殿下挡了某些人的路,殿下放心,臣不会让殿下蒙冤的。”
赵弼一喜,“大人愿意帮我?”
“职责所在。”关恒道。
“子瑜不知该如何感谢大人,赵家欠大人颇多,阿君她……哎,不说她了,大人,子瑜会补偿你的。”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脸上既内疚,又感激,还有些无地自容,那种复杂的情绪,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竟毫无违和感。
关恒冷哼,“永王府?殿下放心,荣儿的事,与殿下无关,殿下不必介怀。”
“大人真乃吾辈楷模,是子瑜狭隘了。”
话这般说,心中却在嘲笑关恒好利用,随便编些理由就得了一大助力,还能让他去对付永王府,实在太妙。
早在他得知赵淑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到他府门口闹事,便知道,赵淑哪怕是在京城也不会再掩饰了,所以,他也没必要在忍。
在京城之外便罢了,天高皇帝远,而在京城,赵淑不仁,他自然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