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马金花拿这个儿子当命根子,闻言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跑了。
徐桂兰朝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回头对凌槐绿道:“小绿,我们给你添麻烦了,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凌槐绿拉着她:“大姨,换啥呀换,你换去招待所,他们跑去闹,人家招待所还不愿意呢,你就在这儿住着。
明天她要是还敢来闹,就直接去派出所告她拐卖孩子。
反正当初那个烂人已经死了,没人知道,表姐是如何进的他们家!”
徐桂兰欣慰的同时,又看了眼还在担惊受怕的女儿:“你是腊月底出生的,那会儿老家梅花都开了,妈就琢磨着,给你取名叫雪梅!”
周雪愕然,她一开始是记得自己叫啥名的,可后来大家都不准她提自己名字,挨打挨的太多,她脑子就记不住事了。
一直记得,自己名字好像叫雪,又觉得好像少了一个字,总感觉哪哪不对,原来是这么回事。
徐桂兰继续道:“看来,我给你取的名字不好,雪梅,血霉,遇着你奶奶那个恶毒的,遭遇了那些.....
毛毛,你长大了,你告诉妈,你想取个啥样的名字,咱不叫这个名了,妈听着这个名不舒服!”
周雪瞧着母亲红肿的眼睛,小心翼翼道:“我....我想叫小蕊可以吗?”
徐桂兰诧异:“为啥想叫这个名儿?”
周雪扭着手指:“也没为啥,就是觉得这个好听,要是妈觉得不好听,就换一个吧!”
徐桂兰瞧着她处处小心的紧张模样,心疼的不行:“行,就叫这个名,以后咱就叫严蕊,你以后就是妈的小蕊!”
“诶!”周雪也跟着红了眼睛,只是眼里笑意却是溢了出来。
小蕊,凌槐绿听到这两个字时,心酸的无可控制。
别人不知道周雪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字,可她知道,因为,周雪家附近有个邻居,家里有个小女孩,名字就叫小蕊。
那个家很幸福美好,开朗的爸爸,温柔的妈妈,还有贴心的哥哥,小蕊的人生,似乎找不到让人难过的点。
周雪像一个偷窥别人幸福的小偷,她一直都在幻想,自己也是小蕊,也能拥有那样的幸福。
如果不可以,能不能让她叫那样一个名字。
可惜,曾经她连换个名字都是奢望。
“严蕊!”凌槐绿揉了揉眼睛:“大姨,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啊,前几天我在医院里忙,也没给小蕊姐好好吃个饭。
要不,今儿我们一起去澡堂子洗个澡,去去晦气,回来一起吃个团圆饭!”
“好,好!”徐桂兰很高兴,凌槐绿和李雪芽对女儿的接纳,她心疼女儿,很怕周围人因为严蕊以前的事,对她有异样眼光。
“小绿说得对,我们一起澡堂洗个澡,去去霉运晦气!”
严蕊有些忐忑:“要不,我就不去了吧,我.....”
她以前想去公共澡堂洗个澡,就会被养父母或是余婆子骂,在哪儿不能洗,非要去那种地方,你是不是存心想去勾引男人。
日子久了,严蕊下意识就会觉得,去公共澡堂等于不是好女人,连提都不敢再提了。
凌槐绿和李雪芽一边一个挽着她的胳膊:“去呀,怎么不去,必须去洗掉霉运,换上大姨给你买的新衣服,把以前那些衣服统统都扔了!”
徐桂兰收拾了衣服出来:“走,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回头我也不做饭了,咱下馆子去!”
几人一起去了公共澡堂,好在这会儿是下午上班时间,澡堂子里没什么人。
“别害羞,大家都是女人,又没啥不一样的,快脱了,妈给你搓搓背!”徐桂兰哄着有些扭捏不安的严蕊。
严蕊抓住衣襟,紧张的不行:“妈,我....我没这样.....”
凌槐绿给李雪芽使了个眼色:“小蕊姐,你和大姨在这边洗,我和雪芽去那边!”
没了外人,严蕊才在徐桂兰的劝说下,脱掉了身上衣服。
“你.....”
凌槐绿刚解开头发,就听到徐桂兰的惊呼声。
她下意识探头一瞅,一时有些呆住了。
只见脱了衣服的严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胸口大腿根那里更是伤的严重,全身上下就没几处地方是完好的。
凌槐绿收回目光,手不自觉落在胸口位置,脑海浮现出被朱三烫烟头的情景。
隔间里,徐桂兰低低的啜泣声传来:“畜生,畜生啊!怎么能.....怎么能.....”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小绿,你怎么了?”脱了衣服的李雪芽一回头,就看到凌槐绿蹲着角落满脸是泪。
凌槐绿混乱抹了把眼泪:“没事,就是觉得,小蕊姐太不容易了!”
李雪芽点头:“她太可怜了,严家那老太太也太可恶了,本来小蕊姐好好的人生,都是被她给毁了,真是死都不足以让人解恨!”
徐桂兰心疼女儿,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拿来补偿她。
从澡堂出来,几人去了国营饭店,徐桂兰点了不少荤菜,还一个劲儿问严蕊喜欢吃啥。
严蕊不自觉看向李雪芽,生怕妈妈对她这么好,会让未来弟媳妇不高兴。
徐桂兰叹了口气:“小蕊,雪芽不是外人,她是个好孩子,你吃啥穿啥,她都不会介意的,你放心吧!”
李雪芽瞧着她心疼不已,哪里还会计较:“是啊,小蕊姐,等这里解决了,咱们回了临淮那边,你想干啥我都带着你,你别怕。
我只有哥哥没有姐姐,我做梦都想要个姐姐呢!”
严蕊心里放松不少,在养母家里,马金花一直都是那句话:“我们养你,就是为了将来你能帮衬你小弟。
你可别跟那些白眼狼一样,一嫁人就只顾着婆家不管娘家,要晓得,婆家再好那也是别人家,只有娘家好了,你才能真的好!”
在严蕊的心里,弟媳妇在家里,远比她的份量要重的多。
当天晚上,严禁也没回来,他一直忙到第二天下午,才出现在裴观臣的病房里。
凌槐绿看他一脸疲惫却是精神极好:“事儿都办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