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丽娟和黑娃的哭声,我连忙从院子里转身往屋里跑。
这时候,柱子也搀扶着杨老汉进了屋,当他们看到黑娃娘已经躺在地上的时候,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
我来到黑娃娘身旁,仔细检查了一遍她的伤势,发现她除了一些皮肉伤之外,身体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道长哥哥,我娘怎么了?”
黑娃这时候也醒了过来,他带着哭腔从姐姐怀里钻出,光着脚丫子来到我的面前,问我他娘的情况。
“黑娃你放心,你娘没事,她只是中妖法了,现在控制她的猫妖已经被我打跑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杨大婶就会醒过来了。”
我轻轻摸了摸黑娃的头,柔声说道。
这时,丽娟突然从墙角处快步走出,她的眼眶泛红,满是泪水,几步来到我面前,膝盖一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胸前,仰头望着我,声音中带着哭腔和绝望:“
道长,我家虽不是什么积善之家,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那猫脸老太为何偏偏要找上我们,还想害我们全家性命?求道长救救我们,丽娟愿做牛做马,以报大恩!”
说完,她的额头轻轻磕在了泥土地上,我赶紧上前拉住她,告诉她不必如此,这事我一定会帮到底的。
随后,我走到黑娃爹面前,问他要了黑娃的生辰八字。
我闭上眼睛掐算了一番,果然,柱子是山头火命,并不是猫脸老太要找的水命童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猫脸老太抓黑娃就不是为了吸他的血,而是想要他的命?
可这又说不通,黑娃那么小,在此之前又没见过猫脸老太,怎么可能跟猫脸老太扯上关系,还让她如此记恨,非要不死不休呢?
“杨大伯,你家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仇?”
我目光灼灼地望向黑娃爹,屋内的烛火摇曳,映照在他紧锁的眉头上。
他沉吟半晌,仿佛要将过往的每一寸记忆都细细梳理。
最终,他缓缓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责。
“道长,不瞒你说,我这人是上门女婿,年轻时家里穷,早就习惯了忍让。几十年来,我可从没和人红过脸。
“至于黑娃他娘,她是直性子,有啥说啥,虽然有时会得罪人,但心地善良,绝不会与人结下那种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啊。”
说到此处,他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妻子,眼中满是疼惜与无助。
我听了黑娃爹的话,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以及火烛燃烧的噼啪声。
片刻后,我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
“如果按照杨大伯这样说的话,只剩下了一个可能,那就是你们有很大几率是受了别人的牵连了。”
话音未落,我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细节如电光火石般划过!
我猛地转头看向丽娟,眼中闪烁着急切的光芒。
“丽娟,我刚刚只顾着给杨大婶驱邪了,没听清你娘嘴里唱的什么。你还记得吗?她中邪时,嘴里反复哼唱的那首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词或者名字?”
丽娟的歌声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诡异,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暗夜中的寒风,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房。
她模仿着她娘的动作,头轻轻撞击着墙壁,那歌声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带着无尽的怨恨与诅咒。
“不孝子,杨莲生。
杀尽绝,不得生!”
歌词冰冷而决绝,如同锋利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无形的裂痕。
当丽娟唱出最后一个音节,整个房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连烛火都颤抖了一下。
听完丽娟嘴里诡异的歌词,我猛地扭头看向黑娃爹,只见他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双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 怎么会是…… ”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他嘴唇嗫嚅,想要说什么,却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恐惧一点点吞噬着他的理智。
我紧盯着黑娃爹,目光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杨大伯,难道你的名字叫杨莲生?”
黑娃爹闻言,脸色骤变,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惊愕。
他怔怔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干涩而颤抖。
“不,道长,您误会了,我…… 我不叫杨莲生,我叫杨莲平啊。”
他边说边摇着头,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屋内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显得格外诡异。
他不安地搓着双手,继续说道:
“我们兄妹五个,我排行老四,因为我自己是倒插门女婿嘛,所以本家在几十里开外的前列县杨家沟。这几年,孩子大了,为了讨生活,我进了城里的工地,我已经很久没跟家里人联系过了。”
说到此处,他低下了头,声音愈发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担。
“可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还回过老家,那时候我老娘还好好的呀!”
黑娃爹说着眼眶已经微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继续讲述着家里的过往。
他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回忆中挣扎:
“我大哥杨莲亭,娶了个心智不全的媳妇,我大嫂整天嘻嘻哈哈,不懂人间疾苦。前两年我大哥就得病死了。
“二姐杨莲心为了让弟弟娶上老婆,牺牲自己,嫁给了邻村一个姓刘的瘸子。那瘸子有个妹妹又嫁给了老三杨莲平。”
黑娃爹说到这里,脸上一红,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在农村,这种娶亲方式叫做“两换亲” ,在旧时代很常见。
我冲黑娃爹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而我排行老四,因为家里穷,自己又没本事,所以只能做了上门女婿。至于五妹杨莲花,她是咱家的骄傲,自小聪明伶俐,寒窗苦读,终于考上了大学,留在了大城市,说是为了追梦,这些年也极少回家。”
说到此处,他抬头望向窗外,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仿佛能穿透夜色,看到那个遥远而陌生的家乡。
黑娃爹说到这里,我立刻出声打断。
“杨大伯,你说你三哥叫杨莲平!能不能详细说说他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