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雪面前是一碗粉丝鸭血汤，林东手里端着一碗红烧狮子头面。
一个硕大的丸子在林东嘴里咀嚼，用前世的话语来讲，这也叫小吃？真就是好粮食浪费，除了很重得咸口，其他啥味没有。就是这一口咸味，把林东思绪拉回上一世。
“东哥，这是有名的小吃，粉丝鸭血汤，你要不尝尝？”江河磁性的声音响起。
“鸭血吗？算了吧。我心里膈应。”扫了一眼墙上的菜单，似乎并没有什么吸引自己的，饥肠辘辘的肚子开始撒泼。
“来碗面吧，红烧狮子头面。”
价格很是令人发指，一碗红烧狮子头面，竟然25块。这个物价在水江也算是个奇迹。
像魔都，价格疯涨，那是因为赚钱相对而言，比较容易。但是水江，一无工厂，二不是经济特区。虽说金陵很有名，作为六朝古都，经济还真就一般。
随处可见的大楼，真就是书中所写的鳞次栉比。随着林东吃完面，几人骑着电驴回到一处高档小区。平时他的闲余时间颇多。
至于为何来到南方水江，这里就不得不提及一件事，随着土木工程的发展，国家整体经济迅速发展，但某大型公司暴雷后，后面的土木行业一落千丈。
过去的土木行业更偏向于暴富，现在的土木行业就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些工程，明明是在亏欠钱，但还是在做。手底下人要养着，这也是无奈之举。
见识了北方的土木没落，林东想看看南方的土木是否会更好。于是在某聊天软件发了一则消息。
时隔多年的江河嘘寒问暖，接着诉说着水江的就业情况。北方的土木工程，本就是强弩之末，所以工资拖欠是常事。南方的第一个吸引点，工资月月发，这就不得不让林东心动。
他很想搞明白背后的逻辑是什么。江河这人算是林东的一个好朋友，当年在初中就要辍学，林东劝了好多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念及当年情谊，林东从未想过江河会害他。随着林东到来，一个屋内，又来了一个人。江河的原话是：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与你一样，无酒不欢。
但随着入职申请书递交，后面的事情让林东越发摸不着头脑，天天走街串巷，到每一家去接受上课。过去林东在当老师，现在他在当学生。
天天就是熟悉的话术，随着秦淮河上的那一件事，林东起疑。其实哪有什么南方经济会好点的说法，一切都是骗局。
林东欲要逃走，却被直接拦在机场，一路心惊胆战，终究还是难逃一劫。
被抓回来的林东望着暗无天日的山洞，每天就是一小碗挂面，这还是林东得提供大量金钱。不提供就是挨打，没有饭吃。精神与肉体的受创，当年风华绝代已然全无。
后来林东才了解到南派传销与北派的结合。你要说这里面没有政府人员勾结，打死他都不信。南派更偏向让你随心所欲，但每天让你很疲惫，没有足够的精力去思考。
北派就是单纯的把你扣押，给钱就活着，不给钱就等死。这样的环境里，林东足足被扣押了9个月。
回过神的林东看着眼前的一碗面，已然坨在一起。结过帐的他与女友起身离开。
路过一家丝绸店，二人走进去挑了几样，不得不说，水江的丝绸确实顶尖。有了见面礼的林东，心里松了一口气。
“其实你没必要买这么贵的丝绸，我妈不会在意这些礼物。”
林东嗯了一声，二人坐在车上，约莫半个小时后，来到一处古朴的大门前。
朱红色的大门似乎在诉说着书香门第，也似乎在告诉世人，这家的底蕴不凡。推开门后是一处石刻，赫然是负屃。接着绕行几步，豁然开朗。
二人走到主屋，推开门，一很是精明的女子出现在林东眼前。气质很是超然，大有那种超脱世俗，却又平易近人。类似于咫尺天涯的感觉。
“小雪，提前回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女人面露笑意，随即再次开口：
“快进来，外面颇冷，这位是？”
欧阳雪跑上前，在女人耳边窃窃私语，女人轻轻一笑，这一刻，古朴的黄花梨木都失去了颜色。林东有点尴尬的站在原地。
推开眼前的女儿后，女人伸出手，示意林东落座。
“谢谢阿姨，第一次登门，也不知道您的喜好，您且看看。”说着就把纸盒装的丝绸递过去。
女人接过后，放在一旁。甚至都没有看一眼。
“小雪可是几乎没有带回男性朋友，你可是第二个。”
“妈。”欧阳雪撒娇般叫了一声。
女人一颦一笑间，摆摆手：
“你爸在书房看书呢。天天念叨你，你不过去看看？”
欧阳雪视线转到林东身上，看出女儿担忧之色的女人略微转头：
“妈妈又不是老虎，你还怕我吃了他？”
林东点点头，给了欧阳雪一个放心的眼神。
等到女儿离开后，女人站起身，走到门前，缓缓合上。婀娜多姿的背影让林东觉得有点失礼，便低下头，手指交叉。
“你家里几口人？父母是做什么工作？”女人声音清冷的问道。
“家里三口，我爸妈是普通农民。”
女人嗤笑一声：
“你觉得门当户对这个词，怎么理解？”
这一刻的女人还真就不是花瓶，林东倍感压力。
“您是觉得我配不上？”
“你这么直爽，那我就明说了。你与雪儿不合适，而你也不过是别人的替代品。有些人，生的一张好脸，但不代表你能拥有别人的一切。”
“什么意思？”林东心情复杂的问道。
女人走了几步，唇齿轻碰：
“欧阳家在水江，是名副其实的大户，你所见皆是欧阳家的产业。这是经济实力，自古以来，财与权不会背道而驰。而我，是水江大学的副校长。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想问，我是谁的替代品？”
女人轻叹口气：
“听过风陵渡的故事吗？雪儿幼年与一高官家子弟，相处甚好，也算是青梅竹马。奈何天公不作美，去年失踪在边境。而你，与他有一张很相似的脸。”
闻言的林东瞬间明了，原以为失去杨瑞，所得欧阳雪是真爱。谁曾想，又是一场谎言。
站起身的林东，打开门，声音沉闷的在女人耳边响起：
“阿姨，我可以抽根烟吗？”
女人眉头紧锁，并未言语。
点了一根烟，猛吸一口。此刻林东似乎也觉得是那么理所当然。水江这个地方，前世是传销把自己锁在这里。这一世是被骗感情。
“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们就是很正常的交往，谁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故事。”
女人声音清冷响起：
“世间万物都是明码标价，雪儿玩弄你，属实有点不妥。你开个价，就当是对你的补偿。”
林东宛若被踩尾巴的小狗，眼神寒光闪烁：
“真有意思啊，金钱这么无所不能吗？可惜，金钱能买的世间万物，唯有我林东的情谊，他不够。当真情有了价码，怎配真情二字？”
女人微微摇头：
“一万？三万？”
嗤笑一声的林东，转身走出这座大院，留下一个高傲的女人站在屋内。
钱，林东很缺，贷款也好，还是之前借了金姐的钱也罢。但只是个数字。情谊在这些人看来，就可以拿钱衡量？
水江这处伤心地，终究没有放过林东。出门坐上车直接到达机场。
于此同时，燕京政府大楼，金钟寒意遍布周身，嘴里喃喃着：
“既如此，那就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