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珹离开后,金玉妍坐在榻上,只觉得浑身都难受。
废了这么多功夫,好不容易筹谋的全给他人做了嫁衣。
她伸出手在胸口拍了拍,只觉得浑身气不顺。
不过好在那侍卫家世没有什么问题,平日里也没有哪个皇子亲近,想来也是凑巧了吧。
只是这侍卫运气也太好了些,平白让他捡了个救驾之功。
不过侍卫得了这功劳总好过被其他两位皇子得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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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围场中,各营帐错落林立,嬿婉所在的这处,布置得颇为精致。
帐内弥漫着淡淡的幽香,她半倚在柔软的榻上,“去,熬些滋补的汤来,这等会给皇上送去。”
进忠这时候进来,春婵识趣的退下,进忠走到她跟前单膝跪下,伸手给她捏腿,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小主,这几天骑马累着了吧,奴才给您好好捏捏。”
他手法娴熟,轻重恰到好处,嬿婉舒服得轻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你的差事办的事越来越好了。”嬿婉懒洋洋地开口。
进忠听闻,手上动作不停,嘴上更是殷勤:“都是小主英明,谋划得滴水不漏,奴才不过是跑跑腿,打打下手。”
嬿婉微微睁眼,瞥了他一下,似笑非笑:“哼,你也别谦虚。你知道的,咱们这位皇上,心思最难捉摸。证据若是太直白,他反倒怀疑有人蓄意陷害,遮遮掩掩、不明不白的,才能勾得他心思越来越重。”
进忠眼神透着狠意,“这次可把她按到泥底下去了,日后皇上就算看见她,心里这疙瘩也难除。”
“是啊,咱们这位皇上……眼睛里可容不下沙子。”
“那嘉妃那里……咱们可要让皇上知晓?”
早在嘉妃想在木兰围场动手之际,她的一举一动就嬿婉他们便早已知晓,只不过是将错就错而已。
所以与嘉妃牵连的一干人等他们可都清清楚楚,只要令主儿一声令下,那证据明日就会摆在皇上面前。
嬿婉沉思片刻,轻轻摇了摇头,“还是过些时日吧,现如今她心里正是着急的时候,等能够一击致命的时候,咱们再出手,也省得打草惊蛇,给她腾出喘息反扑的机会。”
进忠手上动作不停,力度恰到好处地揉捏着,指尖偶尔若有若无地划过嬿婉的小腿,带起一阵轻微的颤栗。
“小主思虑得极是。”
嬿婉被他伺候得舒坦,半眯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却也没阻止进忠这般略带暧昧的亲近。
进忠见状,胆子又大了几分,轻轻将头靠在魏嬿婉的膝头,继续说道:“小主往后有啥谋划,尽管吩咐奴才,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奴才都为小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盼着小主能一直这般顺遂,早日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奴才也好跟着风光风光。”
他仰起头,看向嬿婉,他的眼神像是燃着两簇幽火,炽热又贪婪,瞳仁深处满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与渴望。
仿佛只要嬿婉一声令下,他便觉得哪怕即刻奔赴刀山火海,被滚烫的烈焰焚身,被尖锐的刀刃割体,也在所不惜。
嬿婉垂眸望去,一双琉璃般的眼睛笼上了层雾霭般的水汽,添了几分平日里难见的柔媚。
那眼神带着上位者独有的慵懒与掌控,又藏着丝丝缕缕撩拨人心的暧昧。
进忠被这眼神烫了一下,心尖儿止不住地颤,脸也腾地红了起来。
原本因讨好而生的大胆,此刻全化作了不知所措的慌乱,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却又舍不得挪开眼。
嬿婉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随后轻轻抬手,看似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将进忠的头从自己膝头推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理了理衣衫,坐直身子,方才那点暧昧的氛围瞬间淡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派主子的从容与矜贵。
“行了,你先下去吧,眼下最要紧的便是皇上吩咐的差事了。”
进忠应声退下,临到门边,又回头殷切看了魏嬿婉一眼,这才掀帘而出。
*
皇上面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字条,他的拳头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呼吸也不自觉地粗重了几分。
“好好好!这边是她说的偶然相遇!”
他的目光落定在那几行字上,“傍晚小树林见面” 这几个墨字刺得他眼眶生疼,虽然没有署名,但是上面却画了一个如意。
想起那日在树林,如懿信誓旦旦的说,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不过是偶然相遇,这才关怀了救命恩人几句。
当时他听得真切,她与凌云彻虽然未说太过逾越之语,但是话语之间的情意却是做不得假。
无论是凌云彻心疼如懿,那种暗恨自己帮不上如懿的不甘与落寞;还是如懿疼惜凌云彻现如今的处境。
他当时可都听得真真切切。
他看到的地方两个人都这般惺惺相惜,在他看不到的暗处还不知道两人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当初只以为是凌云彻心中对如懿存了几分非分之想,但是只不过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的一厢情愿罢了。
但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虽然如懿口口声声把救命之恩挂在嘴边。
但是当年让凌云彻去冷宫照顾如懿,明明是他下的命令,凌云彻不过是奉旨行事,怎么在如懿眼里就成了旁人无可替代的患难之交?
一个下人,救主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哪怕是牺牲性命也只能算是死得其所。
实在不行,多给几分厚赏也就罢了,而且凌云彻最后还成了御前侍卫,这种报答还不足以弥补吗?
看来两人之间的情谊确实有几分超乎寻常。
皇上的眸光冰冷幽深,周身的气压愈发低沉。
最后还是进忠在一旁小声的说道:“皇上,这字条乃是在凌云彻的贴身衣物中找出,只是这字迹……”
说着,进忠的头更是低了几分,“这自己看着不似那拉答应写的……”
“愚蠢!她若蓄意谋划这场幽会,为的就是掩人耳目,怎会留下亲笔字迹?自是找旁人代劳,好叫人抓不着把柄!你在朕身边这些时日,连这点心眼都没长?”
进忠只是低垂着头,嘴里直呼:“奴才糊涂,奴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