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投下的阴影中,聚居区宛如巨兽腐烂的残骸匍匐在地。
最外围的棚户区在风沙中簌簌颤抖,那些用塑料布与碎麻绳拼凑的帐篷,褴褛的碎布在风沙中飘摇,如同垂死者溃烂的皮肤。
沙粒撞击篷布的沙沙声里,隐约夹杂着金属锈蚀般的呜咽。
原住民们保持着最基本的人形,他们的皮肤在昏暗中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脖颈处的血管诡异地鼓动着,仿佛皮下蠕动着某种活物,白秋怀体及的异变正在蔓延。
这片癌变组织般的棚户区向着地平线疯狂扩散,每座歪斜的窝棚都在向外渗漏着脓血般的阴影,腐肉与排泄物混合的腥臊中,掺杂着更为刺鼻的金属锈味,仿佛整片区域正在从内部缓慢氧化,沥青状的污泥在巷道间蜿蜒,不时泛起气泡,爆裂时溅射出荧绿色的黏液。
蜷缩在墙根的生物们已难辨人形。
他们裹着渗出黄褐色脓水的绷带,枯枝般的手指抠进墙缝,皮肤上凸起的黑色疱疹随着呼吸起伏。当江槐的斗篷扫过污水,那些深陷的眼窝突然转动——浑浊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喉咙里挤出砂纸摩擦似的嘶鸣。
铅灰色穹顶低垂,云层中翻涌着沥青状的絮状物。不知从何而来的号角声忽远忽近,尾音总带着诡异的颤音,像是某种巨型节肢动物在摩擦甲壳。当声波掠过窝棚顶端的铁皮,整片聚居区便响起病态的共鸣,仿佛大地深处某个腐烂的脏器在抽动。
“你不该回来!”一只强壮的手突然路边的帐篷中伸出来,江槐甚至没来及喊出声,黑暗的帐篷变成了两个人影俯视着他。
“怎么办?”另一个年轻一点声音说。
“还能怎么办,他出现在这里说明,我们之前做的一切都失败了!”
“该死!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一盏微弱烛光燃起,江槐这才看清那两个黑影。
那两黑影是自称黑旗的q和K,两人正脸色复杂地看着江槐,晃动的烛光让两人的脸异常妖冶。
“你又带着这孩子回来?”K伸手想摸摸夏天的头,夏天赶紧钻进江槐斗篷底下躲了起来。
“又回来了?这是我第几次回来了?”江槐用手安抚着夏天问。
“第二十五次了,对吧q?”K突然靠近帐篷,外面一阵急促且诡异的金属碰撞声经过,他们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
江槐看向q:“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刚刚外面那个声音是什么?”
q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轻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当时我说过,黑腔可以将其想象成一个高度网络化的世界,其中的数据和信息如同洪流一般奔腾不息。而跨越时间,则可以理解为一种短暂的回档现象,就好像时光倒流一样。”
“回档?”江槐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怎么听起来像是......”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似乎在努力思索着恰当的比喻。
“像打游戏,没错,黑腔其实就像是一个无比庞大的电子游戏。”一旁的 K 兴奋地插话道,他那一头爆炸式的发型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摇摆不定,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只不过,那个孩子却让这场游戏的计算量成几何式成长变。”
江槐知道K说的是夏天,当他正欲开口继续追问下去,却被 q 果断地打断了。
“现在咱们还没完全脱离危险,那东西又来了!”q 的语气骤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警惕地望向帐篷外。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再度响起。这一次,声音明显比之前更为接近,整个帐篷也随之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撕裂。
q 面色凝重,缓缓地伸手握住腰间的刀柄,动作沉稳而有力。刹那间,他整个人宛如一张紧绷到极致的弓弦,蓄势待发。
那东西缓缓地停在他们的帐篷前,似乎在嗅探着,江槐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透过帐篷的门帘涌入帐篷。
斗篷下的夏天紧紧贴着江槐的身体,江槐一只手拉着夏天的手,另一只手微微张开,随时准备战斗。
令人难捱地对峙之后,门帘外再次响起金属的碰撞声,血腥味越来越淡,外面的那东西正在远离。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江槐低声询问。
“这个世界的诡物化的灵力内核!”q将刀收回刀鞘,和K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立刻开始收拾东西,“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灵力内核?”
“这个世界死亡前,让原本没有意识的灵力内核,诞生了强烈的求生意志。”q解释道,“它正在捕食所有能看见的是生灵,用来延续自身。”
江槐想起白秋怀让他看的濒死状态的灵力内核,白秋怀以自身为养分压制着饥饿的内核。
“你们到这里来是……”江槐话音未落。
一股巨大的灵力冲击而来,将他们头顶的帐篷掀翻,连带着身后数百米的棚户区都被摧毁。
江槐抬头看去,空中漂浮着一个人形诡物,灵力核心周身上布满淡黄色闪电能量,纯白色的盔甲覆盖全身,一双血红的眼中毫无个感情地俯视他们。
宛如天神一般冷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江槐,雷暴声在空中炸响,似乎宣告着它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灵力核心身上的威压,让江槐身上的斗篷猎猎作响,他手中唤出罗睺的长刀。
“你不是它的对手!它是这个世界的灵魂意志。”罗睺出现在江槐身后,“即使完全诡化的你也不能抵抗它。”
“江槐快走,我能拖一会!”q拔出长刀,狂风吹得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我曾说过我不再躲在任何人身后了!”江槐把夏天护在身后,狰狞的面具疯狂增生,“世界的意志?!”
江槐握刀的手变得更加坚定,他感受另一个自己在帮助他挥刀。
人形的灵力内核歪了歪头,它似乎没想到,猎物竟然有敢向自己挥刀的勇气。
“有意思,小子你勾起了本王的战意了!”罗睺随意地伸出手,刀剑洪流瞬间环绕着江槐,向着灵力内核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