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槐再次来到彼岸基地时,此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白秋怀,他突然感觉都一阵没由来的孤独,他回头扫视了一眼那些“重塑之手”的成员。
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之下,他们脸上所佩戴的面具散发着阴郁的气息。江槐凝视着那些面具:“他们就是这个世界原住民吗?”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悄然拂过,轻轻卷起了他脚边的沙砾,随着沙砾的滚动,一截陌生植物那早已干枯的枝桠逐渐显露出来。
“是的,这个世界也曾经欣欣向荣,他们也曾经历过末日,他们是旧世界的幸存者。”白秋怀随手放下禁制,加固黑腔的结界,“希望你能理解我。”
重塑之手们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表情肃穆地看向江槐,他们是不是也曾这样告别了亲人和朋友。
“穿上制服,你现在更像一个重塑之手了!”谷雨拍了拍江槐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个妩媚的笑。
江槐微微点头,基地的大门应声而开,阴暗的基地走廊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你们时间并不宽裕,我在基地外围放下了禁制,可以暂缓乱流的流速,江槐还没有完全掌握在乱流中行走的规律,所以尽快出来。”
谷雨点点头说:“知道啦。人家才恢复就让人家执行任务。”
“选你和江槐进入彼岸,是因为你的那由他境,可以抵消时间乱流的应影响。”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才能在这时间乱流中行走么?”身后的基地大门关闭的一刻谷雨说。
“为什么?”
“因为你体内那一个兽性人格,它可以杜绝外界的一切精神污染和干扰,所以你能在‘零号’的污染下不迷失方向。”谷雨一边沿着走廊前行,一边解释:“这里的时间乱流其实也是一种强大的精神干扰,而你的兽性人格就像一把钥匙,可以开启通往核心区域的道路。”
当江槐走过一间杂物间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什么,从脱下背包,将背包里的急救物品和食物取了一部分出来,放进一个衣柜里。
谷雨并不询问他,只是安静地注视着江槐做完这一切。
“走吧,零号现在可能最下层的房间。”江槐走在幽邃的走廊中,突然他心底里生出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我有一种经历这一刻的既视感。”
“这里的时间乱流会让人产生这种感觉的,”谷雨没有在意,“首领让我完全听你指令,完全配合你。”
“看起来我们正置身于彼岸基地已遭遗弃的时间线里!”江槐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警惕地打量起四周。
当他们拐过走廊时,墙面剥落的釉质突然开始簌簌坠落。那些原本雪白的陶瓷碎片在半空化为斑驳的黑色,像是黑色蝴蝶翅翼上抖落的磷粉——这分明是那一场焚毁基地的业火留下的痕迹。
实验室区域的穹顶如同巨兽被啃噬过的颅骨,裸露的钢筋像是巨兽的神经。某种暗红色流体正从混凝土裂缝中渗出,在墙面上蜿蜒成道术禁制特有的符咒纹路。江槐用匕首刮下些许碎屑,掺着朱砂的混凝土在掌心沸腾,看来那场大火的造成的灾害还在继续。
他们此时正小心翼翼地穿过这片已经被摧毁得面目全非的实验室区域,艰难地朝着地下室的方向缓缓前行。每迈出一步,脚下都会扬起一阵细小的灰尘,这些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中飞舞着,但同时也让整个场景显得愈发凄凉和荒芜。
墙壁中裸露出大量熔断的钢筋,掺了朱砂的混凝土,像怪兽恐怖的伤口。
“这一次时间乱流会持续很久,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江槐走在前面突然说,“你们为什么会相信白秋怀?认定他就是救世主。”
“他就是救世主,”谷雨语气坚定,“他给我们重新为人的机会,赋予我们失去的人性,哪怕这个人性并不完美。”
潮湿的霉味裹挟着消毒水残留的刺鼻气息,在废弃医院的走廊里凝结成粘稠的黑暗。
江槐的鞋底碾过碎玻璃,细微声响惊起墙缝里游走的磷火,那些幽蓝光点飘摇着勾勒出墙皮剥落的轮廓。
谷雨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嘘——”
走廊尽头传来若有似无的脚步声,非常轻。江槐的后颈泛起细密疙瘩,会是谁在这毁灭的。
\"你看。\"谷雨用气音示意,指尖朝向走廊的另一面,那里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谷雨翻身跃上锈蚀的担架床,足尖点过墙面的动作轻盈如猫,却在即将没入黑暗时回头投来一瞥,像一只狡黠的黑猫。
紧接着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黑暗,江槐靠在斑驳的墙角,压下自己的呼吸,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猎手。
\"你看,这里又有个你!\"
谷雨的嗤笑从手术室方向传来,江槐立刻从暗影翻身而出,制服的下摆带起一阵浓烈的灰尘。
\"放开我!\"嘶吼声震落天花板簌簌灰渣。
穿着灵师学院制服的自己正被谷雨反剪双臂,手术台上散落着生锈的手术刀,而墙面钟表上的指针指向十二点整。
\"你看起来很惊讶?\"江槐看着另一个自己胸前的铭牌说。
当江槐的目光扫过另一个江槐的胸前的灵师徽章时,江槐突然明白为何这段记忆始终笼罩着违和感。此刻的情景与上次和自己相遇的场景一模一样。
“你们是来找母神的?”
\"对,我们是来找母神的!\"江槐觉得做出不同上次的回答。江槐在谷雨挑眉的瞬间,伸出手阻止了她。
原来在这个条线中的自己只是被他们抓到黑腔的,自己并不是“重塑之手”。
“走吧,我知道母神在哪!”江槐立刻向着母神所在区域跑去,现在算是改变了时间线的进程了么?江槐不知道,即使他不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不过不会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了吧。
收容母神的房间出现在走廊尽头,忽然间一阵沉闷的鸣笛声响起,这是时间线改变的征兆,“该死!”江槐大声喊着,来不及了!快跑!
“呜……”
身后的谷雨和另一个江槐愣神的瞬间,走廊被绝对的黑暗笼罩了。
下一秒,谷雨和另一个自己消失了。
“完!这下玩大了。”江槐发现自己处于一片裸露的沙丘上,周围只是呼啸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