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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胡亥已然开蒙,聪明伶俐,若是只跟着赵高学习律法,未免有些浪费了他的天分。”赢萱斟酌着语句道,“女儿想,是不是让他也多学一些。”

“比如弓马武艺、兵书战策,若是能够通晓,将来成年之后也可以为父皇效力!”

正在玩耍的胡亥听到这句话,便如球一般的滚了回来,用小手扯住嬴政的长袍,嚷嚷道:“姐姐说的对!将来我也要为大秦开疆拓土,父皇你就答应吧。”

“开疆拓土?”嬴政觉得有些好笑,心想,“等我将百越纳入大秦的版图,再将匈奴远逐千里里,大秦便稳如泰山,传之于千秋万代,哪里轮得到你小子逞能?”

不过,他有这个心思也是好的,此时也确实为练武打下基础的最佳时机。

嬴政故意虎着脸,呵斥道:“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学秦律太过辛苦,想找个玩耍的机会罢了。”

“不过,萱儿既然提了这个要求,朕也会同意,但你若到时叫苦叫累,朕便要重重责罚!”

胡亥闻言大喜,眨巴着眼睛道:“父皇只要给儿臣找一个好师傅,自然能够督促儿臣日夜勤学苦练,不会令父皇失望的。”

“好师傅?”嬴政似乎有些明白这一对儿女的意图了,他捋着胡须悠然道,“我看王离不错!”

“他得到了王翦老将军的真传,武艺精湛,在秦军之中罕见敌手!当你的师傅绰绰有余啊。”

“不要!那个黑大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说话粗声粗气,一看就是个莽夫,我不喜欢!”胡亥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中郎将冯毋择如何?忠心耿耿,举止斯文有礼,又是郎中令的爱将,久在皇城任职,你也算熟悉。”

胡亥咂了咂嘴,还是摇头:“中郎将的武艺不行,到时候也很难将我教成高手!”

“那就只有蒙恬了!蒙家世代为将,武艺没得说,而且文才出众,民政军务皆通,朕看很合适啊。”

胡亥却依然不满意,只不过这次他说出的理由让嬴政有些惊异:“蒙内史哪里都好,只不过他是大哥的智囊,我总不能影响了大哥处理政务吧。”

想不到兄弟之间,竟然也有了这种嫌隙和猜忌,嬴政心中叹息,脸上却佯怒道:“这也不要,那也不要 ,你究竟是何居心?”

眼看着他们父子两人一问一答,赢萱哪里还不清楚嬴政是故意的,便莞尔一笑,对着胡亥说道:“父皇早就看出了你的心思,不如直说吧。”

胡亥嘿嘿笑着,丝毫不觉得被揭穿心思有什么窘意,央求道:“父皇,我就喜欢李信!他长得高大英武,箭法又准,文韬武略样样出色,您就让他给我当师傅吧。”

“只要父皇点头,儿臣保证绝不偷懒,否则甘愿受罚!”

嬴政沉吟不语,看了一眼赢萱,她便立即跪下道:“父皇,女儿也以为李信可称文武全才,堪为胡亥的师傅。”

对于李信这些时日近乎完美的表现,嬴政心中也甚是惊艳,甚至觉得辅佐下一任皇帝的最好人选便是蒙恬、李信。

但这种表现又与其之前的性情有所不同,不免让嬴政怀疑,他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高人指点,将自己的真实意图隐藏起来,从而获得信任。

而女儿赢萱明显对李信很有好感,最宠爱的幼子也哭着喊着要让李信当师傅,这让嬴政更添了几分警惕。

这样的人若是用的好,自然大有裨益,但若是包藏祸心,那造成的危害也绝不会小。

二三十年之后,王贲已然年老,那些征战四方的老将都已经凋零,天下还有何人能制住李信?

王离?蒙恬?还是冯毋择?恐怕都不够!

更不用说扶苏、胡亥他们这些未经风浪的皇子皇孙们。

张良与徐福之间的关系究竟是不是像李信说的那样?

嬴政暗自下了决心,若是李信蓄意欺君,那就彻底去除后患!

但如果证明他忠贞不二,那就索性再给他个机会,让他与皇室更加亲近,以后万一出了乱臣贼子,他便是靖难之臣。

想到此处,他将赢萱、胡亥都从地上拉了起来,笑着说道:“虽然你们都觉得李信好,但朕还是想再权衡一下。”

既然他这么说了,胡亥再顽劣,也知道此时得规矩一些,以免惹恼了父皇。

“对了,明日申时便是这一年最为吉祥的时辰,徐福在琅琊台举行祈禳大典,向众神祈求大秦国祚绵长、风调雨顺!”

“他说皇室血脉的人去的越多,代表心意越诚,便能感动上天,因此你们两个务必前去参拜观礼。”

赢萱、胡亥二人自然不敢违拗,肃然齐声道:“这是臣等的职责,自当同往祈愿,愿出海寻得灵药,父皇福寿无边。”

几乎与此同时,身负皇命的赵高已经来到了苏醒不久、体虚气弱的张良面前,屏退了看守的禁军,厉声问道:“张良,你与赤松子、徐福究竟有何关系?”

张良看了看眼前之人,便大致猜到了他的身份,没有丝毫的犹豫,答道:“赤松子乃是我先师的道号!至于徐福,应该是我的师兄!”

果然与徐福有关!

赵高脸色不变,淡然道:“徐福说,你们师兄弟在十年前曾见过一面,这才知道赤松子另外收徒,是这么回事吗?”

“你要知道,陛下对于徐福仙长甚是倚重,你若好好回答,说不定便能免受死罪!”

张良天生就有窥测人心之能,再加上来自李信的提醒,便猜到这是赵高的试探,冷冷的道:“并无此事!先师羽化之后,我就四处游历,虽曾到过齐国,但从未前往琅琊台,也未见过徐福。”

“哦,原来如此!既然赤松子是你的授业恩师,你们朝夕相处,总该能够认得出他的容貌吧。”

赵高一挥手,便有四名内侍各自举着一张道人的画像,站在张良面前,“你不妨看一看,哪一幅是赤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