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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初步判断,传令官是被人所杀,而假冒的那个却是后来才自杀的!”

“留下什么证据了吗?查出这个人的身份了吗?”王贲追问道,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倒是没有太多的惊讶。

杨武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李信,期期艾艾的答道:“似乎,似乎有些证据,但也不太确定。”

王贲当惯了主帅,平生最恨的就是说话办事含糊不清之人,正要怒斥,却看到杨武的目光正在看着自己,还不时瞟一眼李信。

“难道李信竟然与此事有牵连?”

王贲的反应极快,对着李信温言道:“陇西侯力战叛贼,受了不少伤,不如早些回去歇息。来人,扶陇西侯出去。”

王贲的语气不是在商量,反而像是在命令,赵高也是个极为机警之人,立刻感觉到了什么,连忙附和道:“是啊,李将军先去歇息,这些审讯调查的事情由上将军主持,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多谢上将军、赵府令关怀,末将先行告退!”

李信自然也注意到了杨武回来之后,营帐之中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而这明显是针对自己的。

不过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心中并无惊惧,带着帐外的李必、骆甲坦然而去。

待到李信走后,杨武才从怀里掏出血迹斑斑的竹简,说道:“这是末将从冒充传令官的人身上搜到的,里面所记述之事与陇西侯李信将军有关,还请上将军、府令大人明鉴。”

王贲接过竹简,上面不过寥寥两百余字,却可以称得上石破天惊,两道漆黑发亮的浓眉拧到了一处,将竹简递给赵高后,问道:“他的身份确认了吗?”

杨武拱手道:“末将特意找了认识他的人进行辨别,身份也已经确认无误了!”

“赵府令,你如何看待此物?”

王贲隐隐约约觉得赵高与李信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所以这一问也有试探的意味。

赵高接过竹简,从头到尾看了三遍,脸色也变得极为凝重,沉吟了良久方才说道:“若是按此人所说,陇西侯似乎有着重大的嫌疑。”

他将竹简又交还给了王贲,继续说道,“不过,此人的身份虽然是真,但所写的东西是否真实,一时也不能确定。”

王贲点了点头,心中却还有一丝快意,自从李信救驾以来,不仅在陛下面前大出风头,抢走了中尉这么一个重要的职位,就连审讯刺客也要从中作梗,害得王离因此而受刑。

他倒也不想给赵高留下公报私仇的把柄,便转头向杨武道:“这份东西除了我与赵府令之外,严禁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格杀勿论!”

“谨遵将令!”杨武肃然而答,他本就是个谨慎的人,此时更是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

“陇西侯刚刚立下救驾大功,陛下也极为赏识,这件事我不能擅专,还是应该交给陛下处置,赵府令你说呢?”

“上将军思虑周全,下官并无异议。”

赵高面上还维持着镇静,心中却早已开了锅,自己好不容易下了一回重注,难道就要被庄家通杀、血本无归吗?

“杨武听令!”王贲目光灼灼的吩咐道,“在本将军得到陛下明诏之前,令你在前锋营拣选两百精锐,将陇西侯的营帐秘密包围起来,以防不测。”

虽然章邯已经率领大队人马离开,此时李信身边不到五十人,仅有的两名校尉也都负伤不轻,但为了保险起见,王贲还是增调了五倍的兵力作为防范。

“事不宜迟,赵府令,我们即刻一起去觐见陛下!”

待王贲、赵高布置完一切,来到行宫之时,已然接近黄昏时分,一轮红日渐渐隐没,漫天晚霞正是绚烂之时。

嬴政刚处理完一天政务,将周围的内侍,还有天天在面前转悠的蒙恬都赶了出去,因为他最宠爱的女儿就在身边。

每次见到她灿若花开的笑容,听着她说些不知道从哪里读来的奇闻逸事,嬴政就算是有天大的烦恼,也能瞬间烟消云散。

也唯有此时,嬴政才能卸下千古一帝的沉重外壳,回归到一个父亲的角色。

更何况赢萱还自学了一手指压按摩之术,以纤纤玉指在嬴政的鬓间发际按压,便能舒缓精神,缓解头疼的痼疾。

“萱儿,你按的越来越好了,比起朕服用的仙丹更灵验啊。”嬴政微闭双目,笑着的夸奖道。

“女儿的微末之技,怎么敢与仙丹相比?”赢萱乖巧的在手指上又加了一成力,感觉到嬴政的眉间又舒展了不少,这才小心的说道,“父皇日理万机之余,能够稍解疲累,也是女儿应该做的。”

“不过,仙丹虽好,父皇也不要服用太多,以防阳气过亢,有伤身体。”

原来嬴政是最烦别人质疑他服用仙丹,为此还重重责罚了太医院的好几个御医,但赢萱说出来话听的总是那么舒服。

他也就并未生气,相反微笑着说道:“好,好,都听萱儿的!只要你多来陪朕就好了!”

“女儿领旨!”赢萱可爱的举动让嬴政甚是宽慰,却又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赢萱明显感觉到父亲的眉心又皱了起来,连忙问道:“父皇有什么烦恼之事,不妨说出来,即便女儿无法为您解决,总也能分担一些啊。”

“朕是在想,这么多儿女当中,唯有萱儿不仅冰雪聪明,深察朕意,而且孝心可嘉,实在是太难得了!”

得到嬴政夸奖,赢萱却是心中一紧,因为父皇说话素来暗藏玄机,而这句话明着是在夸自己,暗地里却是在说其他某些皇子令他不太满意。

联系到遇刺前后以及在对于李信的态度上,以及前些天拒而不见,他嘴里所说的人也就不言而喻了。

“父皇,也许是您的标准太高了吧。”她很清楚在这个阶段,绝不能落井下石,更不能有所褒贬,而是应该尽一个女儿,一个妹妹的本分。

“父皇十三岁登基,二十岁执掌国政,十余年间便已经扫平六国,不到四十岁已经完成了前无古人的伟业!”

“像这样的成就功绩,上古以来未尝有也。”赢萱轻声细语的说道,食指柔软的指肚在嬴政太阳穴处轻轻按压,继续说道,“千百年才出一人耳,又有谁能够望您项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