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让杨娜有了片刻的失语。
贺郁川坐在那里，身体微微前倾，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紧张。
手悄悄地藏在了桌子底下，不停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来回摩挲着。
额头上甚至还冒出了几颗细微的汗珠，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安。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说：“我真的是诚心诚意地向你道歉，也是真的不想跟你断绝联系。”
说完这句话后，他紧紧盯着杨娜的眼睛，希望能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松动的迹象。
杨娜缓缓地将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
只见她的神色异常认真，语气平静而坚定地回应道：“贺总，对于你之前给予我们母女的关照，我衷心地表示感激。”
贺郁川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喜，听着这句话，他感觉事情可能还有转机。
他脸上紧张的肌肉都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满怀期待地望着杨娜，等着她继续说。
可杨娜紧接着又开口道：“不过，我还是得再次强调一下，贺总，我可不是什么不懂事的小孩子了。我做任何事情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下的决定，包括这次与你断开联系也是如此。不是我一时冲动所，更不是开玩笑。”
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把贺郁川刚刚燃起的那一点点希望之火给扑灭了。
他脸上那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的笑容就这样硬生生地凝固住了。
杨娜还说：“你似乎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理解我的意思，我的初衷非常明确，就是认为咱们之间根本没有保持联系的必要了，才会选择拉黑这种方式来切断与你的联系，自然也就没有再把它重新放出来的道理。”
贺郁川越听，眉头就越拧越紧。
他望着杨娜：“就算是死，也总得让我死个明明白白吧！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杨娜淡淡道：“并不是因为你在餐厅里说过的那句话，我没有那么幼稚，会因为一句本就是事实的话置气，就是单纯的不想再跟你有交集。”
她说完就抓起桌上的手机站起来。
低头对贺郁川说：“多谢贺总的请客，但从今往后，恐怕我们都不会再有机会同桌用餐了。祝贺总诸事顺遂，我自己打车回去，不用贺总送我，告辞。”
言罢，还未等贺郁川来得及做出反应，杨娜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餐厅。
看着杨娜离去的背影，贺郁川只觉得一阵烦闷涌上心头，忍不住伸手狠狠地抓挠着自己的头发。
他满心懊恼地透着窗户向楼下望去。
这家餐厅位于二楼，杨娜乘电梯下去的速度肯定很快，而餐厅门口排队停着出租车。
真的不能联系了？
就这么结束了？
从此之后，两人就真的如同两条平行线般，再无交汇的可能？
他不得不承认，正如她所言，大家都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必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绝非小孩子过家家那般随意任性。
哪怕彼此之间有相互认识的朋友，还同在一个城市，以后见面了也只会和陌生人无异。
那就代表今天与她分别之后，他不一定能再见到她。
即使在某个工作或者私下的场合上见面，她也不会搭理他，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对杨娜性格的了解。
他在心里犹豫了几秒。
然后便转身跑出了餐厅，他没坐电梯直接从消防通道的楼梯跑下楼。
还好他的速度够快，杨娜正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打算上车离开。
他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紧紧地拉住她那纤细的胳膊，试图阻止她登上车去。“等等！先别急着走啊，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呢。”他焦急地喊道。
杨娜低头看了一眼被他牢牢抓住的手。
贺郁川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微微一怔后，赶忙松开了手，像是生怕冒犯到她似的。
此时正值八点多钟，寒冷的冬夜如冰窖般刺骨，但好在眼下的场景并不黑暗。
贺郁川静静地凝视着站在面前的杨娜，她在身后餐厅那明亮灯光的照耀下，整个人像是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散发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她向来都是个性格爽利之人，行事果断。
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有时甚至会给人带来些许压迫感，然而也正因如此，她偶尔流露出的温柔就显得愈发难能可贵。
无论是她坚强果敢的一面，还是那罕见的柔情似水，贺郁川都曾亲身感受过，并且从未觉得其有哪里不好。
或许是因为曾经跟任小颖的那段感情经历，使他对于爱情变得没那么有安全感，而杨娜给他的感觉，是值得信任和依赖，会有安心和踏实的感觉。
见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杨娜问：“你还有什么事？”
“有……有的，你稍等一下。”
餐厅门口有几个停车位，他的车开来的时候刚好就停在门口。
他速度很快的从车里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递到她面前。
“这个送给你。”
杨娜没接。
贺郁川直接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条项链。
被灯光照耀着，释放出了漂亮的银色光芒，杨娜看着项链的款式，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
贺郁川笑着说：“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条跟你手链匹配的同款项链。”
望着杨娜迷惑的眼神。
他继续说：“你可能已经忘了，那天早上你走的匆忙，掉了一条项链在酒店房间里，我捡到了。”
杨娜：“……”
提什么那天早上，还是站在餐厅门口马路边说。
杨娜有些不好意思的左右张望了几眼，好在餐厅比较高档，这里的位置不是人流量比较大的地段，目前没有人在关注他们身上。
她略有些不自在的清了一下嗓子：“那手链呢？”
贺郁川一笑：“手链我放起来了，这个送给你。”
“……”
他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可能我说这些话会引起你的反感，但我还是想说。”
他表情坚定的让杨娜心里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贺郁川没有半分犹豫的开口：“我喜欢上你了。”
杨娜：“……”
他继续道：“当然，你可能很讨厌我，我这么说，也是告诉你，这就是我不想跟你断绝联系的原因。”
他把盒子盖起来，塞到她的手心里。
“手链我留着做纪念，项链就当我赔给你的。”
说完之后，贺郁川突然松了一口气似的，原本有些紧张的表情，露出了几分舒缓的微笑。像是人都变得轻松了。
他也没有要求杨娜给她回答，过去打开了出租车的车门。
对她说：“上车吧，妮妮在家该等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