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我饿了,跟我去食堂。”
那小子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我会主动开口让他做事,但看到我看向他的眼神,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轻声回应:“是。”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床边走出来,仿佛还在确认自己能否跟得上我的步伐。
我没有回头,径直朝门口走去。他紧跟在我身后,不敢太近,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仿佛怕打扰到我,又怕自己走得太远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注意到,虽然这次我没有让他做任何低三下四的事,但他依然像是一个“工具”,一个“附属”,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期待或主动性,仿佛这种被动的角色已经在他生活中深深扎根。
我们走过宿舍走廊时,几个机甲班的男生看了过来,眼神里有一丝淡淡的不屑,随即又转移了注意力,继续围在一起聊着今天的训练成绩。没有人对我或是那小子的举动提出任何异议,因为在他们眼里,虽然我看起来有些“娇小”,但毕竟是异能1班的学生,而他不过是个后勤班的“工具”。他们不在意我带着他走出去,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
走进食堂,食堂内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因为大家的背景差异,往往食堂成了学生们各自为战的地方。没有什么人会主动交谈,更多的只是低着头,快速吃完饭后就匆匆离开。我走向自助区,随手拿了一些食物,然后找了个角落坐下。
那小子跟在我身后,依旧是低着头,动作小心翼翼地把我的食物摆在桌上,仿佛做了一件极为忐忑的事。然后他坐到我对面,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
我看着他,心中不禁有些烦闷。其实,自己也并不是那种会去刻意让别人低三下四的人,至少不想让任何人处于这种压抑的环境中。但这所学校的规则就是这样,弱者只能默默承受,强者则可以随心所欲。
吃着食物,我突然有些厌倦这种不断自我压抑的生活。虽然我也并不打算介入太多别人的事,但我知道,这种等级制度和阶层分化,不会随着我一个人的想法就改变。
我看了看那小子,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又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我,只是继续机械地吃着自己的饭。我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你不用总是这么低头,不是每个地方都需要这样。”
他说了句“是”,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安静地继续吃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我心里又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甚至有些想要改变些什么的冲动。可这股冲动却很快被压了下去。因为我明白,我和他之间,终究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他是后勤班的学生,而我,是异能1班的学员,我们之间的差距,比任何人都清楚。
或者说,我并不太属于这里。
所以,我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继续吃着我的食物。
我突然有些想笑。真的在首都星当“大少爷”的时候,我身边都没有仆人,反倒是过得散养的状态。随心所欲,没什么约束,也没有人敢轻易指手画脚。每天的生活几乎都是自己安排。没有那种“需要人服务”的优越感,只有自己的自由。
可是到了这座军校,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刚一到这里,我居然开始“享受”到了这种待遇。虽然不至于像一些贵族家庭那样被侍奉得无微不至,但至少在这里,身为异能1班的学生,我的地位足够让身边的“后勤班”成员成为“工具”,为我做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不由自主地开始让他为我端水、递毛巾,或是帮我整理装备。
想想这反差,简直让人啼笑皆非——我竟然会在这种地方,体验到被人“伺候”的感觉。而那种不自觉的优越感,居然还让我有点莫名的满足。虽然我明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我端起碗,轻轻地搅动了一下里面的汤,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小子低着头吃饭的模样,突然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或许,他并不是刻意顺从,只是习惯了这种生活。没有谁想要活得像个工具,但在这种等级分明的环境里,一切似乎都是那么自然地发生着。
“你也不必太紧张,做得不好,没人怪你。”我忍不住开口。
他微微抬了下头,却并未看向我,依旧是低头吃着东西,“我明白。”
我的嘴角微微扬起,又觉得自己好像对他并没有多大的期待。他或许会习惯这些命令,像一个机械一样做事,但我突然不确定,我自己是否就能一直这样淡然地看待。
有时候,人也会习惯某种生活方式,甚至不知不觉地陷入其中。
后勤班的学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几乎每个寝室都会“配备”一个。这个安排,乍看之下似乎是为了什么“实践”学习,或者是培养某种“服务”意识,但仔细想想,这种模式让人总觉得怪怪的。
他们在军校里本该是接受训练的,像我这样异能1班的学生,他们是需要在战斗和实战中积累经验的,而这些后勤班的学生,却总是被迫扮演一种“辅助角色”。他们并没有机会接受真正的训练,甚至连最基本的军校课程都没什么资格参与。更多的,像是被安排来给我们这些“战斗型”学生提供服务。这种安排,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时我会忍不住思考,这种安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培养他们的工作能力?还是为了让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明白自己与“上层”的差距?可能有些不堪的理由,也可能只是为了加强军校内部的等级制度。无论如何,除了他之外,我没见过其他后勤班学生表现出过什么反抗,反倒是大家习以为常地接受了这种安排。
至于那小子,似乎也早已习惯了这种被动的生活。他的动作非常小心,不敢在我们这些“强者”面前有丝毫的反叛,仿佛早已被这种身份认同给束缚住了。他并不是个机械,只是环境将他推到了一个不应该属于他的角落,默默忍受着。
“你就这样,一辈子都这么低声下气?”我忍不住问他,声音里带着些许挑衅。
他微微一愣,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地答:“这是我该做的。”然后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有时,我真不明白,这种“该做的”到底是源自自己内心的认同,还是从一开始就被灌输进了脑海里的规矩。毕竟,谁又愿意在自己的青春年华里,永远活在他人的阴影下呢?
也许我问得不对,毕竟他只不过是个被安排到这里的学生,没有什么能力去选择他的生活方式。而我,身处在一个与他截然不同的环境里,确实无法真正理解他为何会这么安分守己。
我摇了摇头,不再追问,只是继续吃着饭。因为我也知道,在这个残酷的军校中,除了强者,没人能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命运。
体能训练已经让我筋疲力尽,身体几乎要支撑不住的那种疲劳感,特别是在连续几天的强度训练之后。再加上今天的异能实战训练,我的状况更糟了。
不同于那些天生拥有毁灭性攻击或其他强大功能性异能的新男性,我的“异能”只是我的契约植物——绿萝藤。说它是“异能”有些牵强,因为它并非天生的能力,而是通过契约术形成的伙伴关系。它可以像武器一样用来抽打敌人,或者远程召唤进行打击,但它终究不是“异能”,它只是植物,拥有自己的生命和感知,也会受伤。
当初我被误认为是新男性,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绿萝藤的缘故。它看起来像是我的一部分,能随时召唤出来,做出各种反应。对别人来说,它看起来像是我异能的一种表现,但对我来说,它更像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存在,是伙伴。
虽然它不算“异能”,但它足够灵活、敏捷,甚至能给我带来一时的优势。可是,每次召唤它时,我就得担心它是否会受伤。它不像真正的异能那样无懈可击,受到攻击时它也会表现出“痛苦”,伤害的确切程度我无法预知。因此,每次动用它都让我心情复杂,既有对它的依赖,又有一种隐隐的愧疚。
尤其是在异能实战的训练中,我不得不将它频繁召唤出来。每一次挥舞着绿萝藤去击打训练对手,心中都充满了不安。尽管它每次都能快速抽打或缠住敌人,但这股“力量”似乎并不属于我,它的伤害带来的责任感让我无比沉重。
训练结束后,我常常看着它弯曲的藤枝,心里充满了疑问——这种力量是否值得我一再依赖,是否有一天,我会因为滥用它而让它承受无法承受的伤害?
这些问题从来没有人给我答案。毕竟,大家都觉得我是新男性,都把绿萝藤当作我的异能。
今天的实战训练结束后,我几乎能感受到它的疲惫——它的藤蔓比平时显得更无力,微微垂下的枝条仿佛在向我诉说它的疲倦。我叹了口气,心里感到一阵空虚和无力。这里并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但我也知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就算身体再累,心里再压抑,日复一日的训练也不会因此停下来。
“抱歉,”我低声对它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第二天,面对那些真正的新男性的嘲笑,我没有选择沉默。相反,我从背包中取出了青色幼苗,任由它伸展出嫩绿的藤条,开始在空气中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就像是在回应我心中的悲伤,那青色光芒猛地一闪,瞬间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柱,狠狠地击向我周围的空间。几乎是在刹那间,整个异能一班的强者们全都被掀翻在地。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青色的光芒让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所有的规则都在这一瞬间被打破。
场面一时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能感觉到他们的震惊和困惑,而我的心中,却没有一丝得意。即使青色幼苗展现出了如此强大的力量,那并不是我希望展现的方式。它本身,仿佛自有意识,在回应我的情感,也似乎在反映着我内心的困扰与无力。
最终,那一刻的震撼带来的结果,便是异能一班几乎全部的成员都被送进了治疗仓。血液、筋肉、甚至异能的伤害,都让他们不得不暂时放下自己的骄傲,进入治疗舱中恢复。而我,站在旁边,依旧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看着这一切。
没人敢再笑我,也没人再敢质疑我的“异能”。即使这种力量看似源自我的植物伴侣,但它却远远超出了任何人预料的强度。它让那些天生拥有攻击型异能的强者也感到震惊,甚至无法反应过来。
但我清楚,这份力量并不属于我,它是青色幼苗的力量,是一种无法被我完全驾驭的力量。它所带来的震慑,或许只是因为它没有束缚,没有限制。它的强大,在某种程度上,是我无法真正掌控的。
我望向那些被送入治疗舱的同学们,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与疑虑,而我,心里却没有半点得意,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规则,太多的框架。我只是一个外部世界的旁观者,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
“这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吗?”我轻声对着青色幼苗说,心中涌上一股无名的情感。
它的光芒依旧柔和,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只是静静地生长,默默存在。
我能感觉到我的心止不住在叹息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