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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太子府的路上,枫交代温若琳先自行回去,只说自己与浩有事相商。

温若琳自刚才殿上那一出,已是心知肚明。知他二人必是商讨对策,并不多问一句,识趣的告退先回去了。

一进书房,还未坐定,枫便唤了王万石进来问话:“昨日太子妃前来,后本王令你们悉数出去,外面可有异样?”

王万石刚刚随他从后殿那边回来,知道他这般问必是为了刚才大殿里的事,唯恐随意开口倒是害了无辜的人受牵连,仔细想了片刻方道:“期间太子妃娘娘宫里的张公公说是要小解,离开片刻,不过……”他欲言又止

“不要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枫今日全无耐性,语气不善。

“只是若说小解,时间有些略长了些。”王万石说完便低了头站在一边。

枫咬了咬嘴唇,一时无语,后又冲着王万石道:“你去宫门处,取了昨夜出宫门的记录来。”

王万石忙应声去了

浩见枫神色疲惫,知他是为了自己的事忧心,心下过意不去,隧道:“是属下的错,却令殿下如此困扰,不若把属下交出去了事。”

枫怔怔的看了浩许久,见他满脸愧疚之色,只得安慰他道:“难道你还不知那老贼的心思?他一直忌惮我视你为臂膀,担心日后本王登基了,便不如父王那般任由他欺负,日夜惦记着要除了你去,如今被他抓住这个机会,正是欣喜若狂。你且不要内疚,本王便不是为了你,也不能随了那老贼的愿。只是这老贼在宫里安插了众多耳目,借着这个机会,本王正是要以牙还牙将他的羽翼也铲除些去。”

浩闻言惊讶的望着枫,他只当他还是原来那个天真稚嫩的少年,没想到今日听他一席话,再见他在大殿上处变不惊的态度,渐渐有一股王者之风外露,心下禁不住对他生出许多敬佩来。

只是一想到此事因自己而起,却给枫带来眼下的困境,心下又是惭愧又是恼恨自己。

不一会,王万石便取了出入宫的记录回来,由于当时还未到宵禁时分,名单上的进出也有十数人。

枫修长的手指从上到下划过册子录下的名字,最终停在一处。

他将名册递给王万石,指着那个名字道:“你且看看,此人可是张公公?”他只知张公公姓张,却不知名字叫什么。

王万石依言捧了名册,顺着他所指的名字看去:“是了,张寿良,正是太子妃宫里的张公公。”

他又怕太子看不明白旁边录的时辰,又补充道:“上面写了,张公公昨日酉时末时出宫,今日晨间回宫。昨日晚间他倒是不当值。”

枫闻言冷笑道:“他这一进一出,便是把该干的都干了。”随即站起身,朝外走去。  见他脸色不善,浩与王公公对视了一眼,忙跟了他身后,随他出了书房。

寒冬料峭,原本便空空荡荡的宫殿更显得冷清起来。便是门窗都关闭了,屋里燃着地龙,但窗户边,墙上也透出一丝丝的寒意。

温若琳此时却全然不觉,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刚才在大殿里,枫看向自己的眼神,嫁进这太子府,这是他头一次看自己的眼神,带了那么一丝温柔和体贴。

她心里一阵阵酥麻,脸也飞红起来。  但一想到祖父,她又忍不住皱起眉来。不知祖父从何得知此事,祖父手里那汗巾又从何而来,想到这,自是百思不得其解。

正困惑时,听门口宫女通禀一声,却是太子来了。

她忙站起身,迎上门口。

“臣妾拜见殿下。”她俯身行礼,唯恐枫此来是为了祖父的事兴师问罪,眉间带愁,心里更是有些惴惴不安。

“免礼吧。”枫的语气很是温和,这令她心中一宽。

“不知殿下前来,可是为了那汗巾之事?臣妾确然不知祖父从何得知此事。”她日思夜盼着枫来,但人真来了,她又怕他是来兴师问罪。

“你宫里的张公公那?”枫左右扫了一眼,没看到张公公人,便问她。

温若琳不知他找张公公何事,却也不敢问他,只是果然,他此次依旧不是为了自己而来,心下顿感失落。

“白日里若无事,臣妾便令他们在殿外伺候,殿下若找他,臣妾这就叫人命他过来。”见枫点了点头,她忙令绣珠去传张公公。

枫自顾自的去桌前椅子上坐了,温若琳忙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递上。

枫浅酌一口将茶杯依旧放在桌上,不察间见桌上放着一杯药,黑漆漆的,闻着甚是苦涩,便皱眉道:“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温若琳忙上前取了药盏递给宫女,令人端走了。

却道:“不过是臣妾近日咳喘又犯了。”  自从成亲后,枫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今日两人离得近,倒是仔细瞧瞧了她。但见她容颜清减,眉目间一股病恹恹的黑黄气息,身体也似有些虚弱。

想起那日在大殿上初次见她,她面若皎月,温婉娴静,如今短短数月,竟然憔悴至此。难免又想起上次因为左相提交的升迁名单,自己迁怒于她,对她百般侮辱,如今见了她这副模样,纵是多少怨气瞬间也都消了。

再念她今日在大殿上与左相的争执,处处维护自己,竟是将汗巾丢失之事揽在她自己身上。上次的事想必是自己误会她了。  枫想到这,心下难免对她有所愧疚。

“既然你身子不好,且不要站着,坐下来说话吧。”

温若琳头一次听他私下里如此温柔的对自己说话,鼻中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自你进了宫,这些日子,是本王委屈你了。”枫原非铁石心肠,见她默默落泪,心下更是不忍。

见她愣愣的站在跟前,枫一伸手,牵了她的手拉她坐下。

枫虽是从外面进来,但手掌潮热而温暖。温若琳虽然在屋里,手心确是冰凉,她的手与他的手牵在一起,心里便如小鹿一般四处蹦跳,她羞红了脸颊,眼睛却不敢看向枫。

一触之下,枫只觉得掌中所握之手纤细无比,寒冷如冰,这决然不像是一个正值青春之年少女的手应有的温度。

“待到此事了了,你也好好的将养一下身子。”说不出为什么,对眼前这个女人,他突然厌恶不起来,却从心里泛起一阵怜悯。

“臣妾谢殿下关心。”温若琳语气略带哽咽,抬眼看他,两眼已是泪花闪烁。

说话间,绣珠在前,张公公在后,两人一起进了屋来。

张公公心中有鬼,听绣珠说是太子找他,一路走来,心里胡思乱想,竟是连脚步都不稳了。

枫看他的神色,便知此事八九不离十,见他行礼,也不令他起身,只任由他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回话。

“你且抬起头来。”枫语气冰冷,充满威严。

“是。”张公公口中答应了,眼皮一抬看了枫一眼,视线却又迅速的落回到地面上。

枫站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张公公猛然看到一双绸缎做的靴子出现在眼前地上,更是忍不住哆嗦。

枫从袖中取出进出记录,摔在张公公的面前。

“你好好看看!”他冷冷的吩咐道。  温若琳不知道何事,但是看他神色不善,也不敢搭话。

张公公拿过册子胡乱的翻了几翻,又将头扣在地上说:“禀殿下,老奴不识字。”

枫原本一腔怒火,如今倒被他气乐了,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道:“不识字你又翻什么翻?”

张公公顺着他的脚往旁边故意一倒,听他语气不似刚才严厉,倒是抬起头来看着他,见他凛冽的眼神,忙又低下头去。

“你不识字,我便叫人教你识字,万石,给他念一下”枫冲着王万石吩咐一声。  王万石上前,从地上捡起册子,

念道:“太子府张寿良,酉时末时出宫。”说罢合上册子退到一边。

张公公听闻,知道太子果然是在追问昨晚之事,忍不住又哆嗦起来。

“张公公,昨晚你出宫为何?”枫的语气显然已是有些不耐烦。

张公公忙趴着又往后挪了两步,惶恐答说:“回禀太子殿下,昨日老奴晚间不当值,又是老毛病犯了,出宫抓点药。”

“怎么?宫里没有医员了吗?”枫冷笑道。

张公公只是趴在地上,脑中如飞轮一般的旋转,却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理由解释,头上顿时渗出黄豆大的汗粒。

枫冷冷道:“你老实招认了,免受皮肉之苦,或者本王还能考虑饶你性命。”

张公公心想此事必然难以蒙混过去,昨日左相赏赐的银两,以及之前赏赐的那些物件,如今也都还在自己房里藏着,若是被人翻出来,必然难逃一死。

又想到昨日明明同左相说了,不要牵连出自己,如今还没过一日,自己便被拎了出来,他左相位高权重必是无害,自己一个小小的宦官,太子想要自己死便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心下恨丞相不守承诺,恼羞之下便想拉人下水。

忙一脸哭相道:“是左相大人以前交代过,宫里若有什么事,要老奴一定尽快禀报,若是不禀报,老奴的家人性命难保,老奴也是迫不得已啊,还请太子殿下饶命。”他只为保命,便胡乱编了丞相以他家人性命要挟的理由,想要博取同情。

温若琳听得瞠目结舌,刚才在大殿,她只是以为祖父太过嚣张跋扈,却没想到祖父的行径竟会如此卑劣,这与她印象中那个庄重威严的祖父大相径庭,气恼之下,忍不住捂着胸口,脱口而出道:“张公公,你怎可如此污蔑左相大人。”

张公公想今日只怕难得善终,把心一横哭道:“禀太子妃娘娘,老奴怎敢污蔑丞相大人,又不是只有昨日,还有一次,丞相大人来探望娘娘,老奴在门口被丞相撞见,丞相大人也是追问老奴太子殿下与娘娘的起居。”

温若琳一时愣在那里,如今方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没有跟祖父抱怨过太子冷淡自己,祖父却借着这个借口,令族中之人得到升迁的缘故。

她心下凄苦,朝着枫无奈的看了一眼,只觉得这大殿里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屋里顿时乱作一团,绣珠赶忙上前扶住她,免得她磕在地上。

“万石,先令人看管了他,他的住所也先封了,日后再说。”枫匆忙吩咐一声,一弯腰伸手抱起温若琳,只觉得怀中的身子轻飘飘的似是没有一点分量。

“太子妃的身子如何这般羸弱?”他走到床前,轻轻将温若琳放在床上,转头皱眉询问绣珠。

绣珠垂了泪,哭道:“那日殿下过来,最初娘娘还以为是殿下回心转意,满心欢喜,没想到殿下后来责问娘娘,又弃娘娘而去,当日娘娘心头苦闷,便吐出血来,后来身体竟然一日不似一日。前几日咳嗽刚好些,又有了聂宝林的事让娘娘烦心,这几日病的反倒是更厉害些。”

枫听绣珠所说,心中一酸,问她道:“既是如此严重,为何没见你早些禀报?”

“娘娘原本怕殿下又嫌弃她多事,便不让奴婢去惊扰殿下。”绣珠哭的愈发伤心。

枫一愣,慢慢在床边坐了下来,转头看她。

想她原本是一个满心骄傲,自小到大必是在众星捧月中长成的相府千金。身旁众人巴结她恭维她尚且不及,何曾有人给过她气受?

自从她进了宫里,自己未曾给过她一次好脸色。如今再看她形容憔悴,便是此时此刻晕倒昏睡在床,眉头也始终紧蹙,仿佛有化不开的哀愁在心。

枫从未想过自己会这般无情这般残酷,何况任自己如何伤害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自始至终却从未曾伤害过自己一分一毫。他此刻自责不已,就连太医到了,也是没有发觉。

太医一进门,见太子脸色阴沉不定的坐在太子妃床前,心里难免有些战战兢兢。

太医赶忙向枫行了礼,枫不耐烦的冲他摆摆手,自己站起身,将床前的位置让出来给他。

绣珠忙将床幔垂下,又备了诊桌放在床幔前,请太医诊治。

太医上前给温若琳诊脉,片刻间,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等了许久,他才收回手,提笔开了药方交给绣珠。

待他收拾完药箱,枫招招手令他近前,沉声询问他道:“太子妃的身子依太医看如何?”

太医诚惶诚恐道:“微臣惶恐,太子妃娘娘此病,因心情郁结而起,再加上脾胃虚弱,日常饮食难以克化,痰郁在胸,时间久了,这病倒比初犯时更重了些。微臣开了些消食化痰的方子,不过未必是能治本,若娘娘可以放开胸怀,好好将养,或是明春便能康复。”

枫听他说的犹豫,心知这病只怕不是这般容易好,心不在焉的挥手令他去了。

“你且回去吧,我在这里再多待会。”  枫交代王万石先回去,自己走到床边坐下,他手里握了温若琳的手,她的掌心依旧是凉的,心里更是戚戚然。

绣珠最初心里原是有些埋怨太子的意思,但见他如今这样,却又安慰他道:“太子殿下,刚才太医也说了,娘娘这是心病,殿下日后若能体恤娘娘些个,娘娘心情好了,这病自是一日好过一日。还请太子殿下切莫忧心。”

枫不知有没有听到绣珠的话,他只是定定的望着温若琳,心里对她生出许多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