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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姑拉着萦素的手,躲在远处,见城门处的人越积越多,就盼着众人一拥而上,将城门闯开了,自己也好带着萦素趁乱一起混出城去。

只是现在城里剩下的这些人,多是老幼妇孺,完全没有与那帮战场上杀红眼的士兵抗争的能力,只不过是聚在城门处哭啼哀求,好在仗着人多,士兵在没有得到上面命令时也没大开杀戒,双方互相僵持罢了。

英姑正在对于如何出城一事毫无头绪时,只见一个头领模样的将领带了几个随从从远处一路小跑跑回到城门处,守门的士兵见他来了,忙迎了上去。

那总兵将元帅的旨意对众士兵简单的说了,这才在随从的簇拥下,又登上城楼,他身边的随从拿了一个铜锣,用力的一敲,示意总兵有话要说。

原本乱哄哄的城门里,大家听到那震天的锣声,顿时安静下来。

那总兵清了清嗓子,便大声道:“城下婆娑国百姓听着,两国交战,与尔等百姓无忧,我们元帅体恤尔等心情,特准明日一早放你们出城。”

城楼下百姓听他说允许自己出城,顿时又人声鼎沸起来。

那总兵话还没说完,见底下又是闹哄哄的,忙又令身边的随从用力敲了一下锣。

见下面略微安静下来,那总兵忙又大声道:“你们先都回去,明早城门自然会开,凡是要出城的,都在左右两边门洞处排队等候,凡是姑娘家,都要走左边城门,经过排查后方能通过,其他人,都走右边城门。”

城门处的百姓一心想要逃出都城,便是回去,如何又睡得着,虽是听他说明早放行,但心里依然有所担忧他说话不算,便也都不回家,纷纷席地坐了,等着明早开城门。

英姑和萦素离得远,萦素自是听不清那总兵所说,英姑耳力却不弱,已经将那些话尽收耳中。听那总兵说到少女单独一队以便核查,便知目标便是萦素。

她皱眉沉思了一下,拉了萦素,趁着夜色的遮掩,朝着一个无人的巷子走了去。萦素如今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也不挣扎,只是任由她拉了自己的手,懵懵懂懂的跟在她身后。

到了那巷子中,英姑前后看了看,见巷子一头是一个府院的外墙,却是一个死胡同,无人穿行,这才找了背光的暗处,把身上的包袱放下,顺势也将萦素拉着蹲了下来。

“公主,想是那帮贼人已经发现你逃出宫了,所以奴婢要帮你装扮一下,免得明早过城门时,被人发现了去。”英姑从包袱中摸索着,出宫前她匆忙收拾了这个包袱,除了衣物和一些金银珠宝,还带了一瓶药水,说起这瓶药水,也是她收拾东西时灵光乍现。还记得以前宫里有个宫女染布时,不小心溅了一些暗红色的染料在脸上,便如胎记一般,整个人有了那个胎记,容貌竟是与之前大不相同。这个染料普通清水却洗不掉,需要特制的药水才能洗去,所以她带了一小瓶,以备不时之需。

萦素抬起眼,茫然看了英姑,口中淡淡道:“他们要的不过是我罢了,英姑你自己快些出城吧。没有了父王母后,我独自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说罢,眼泪忍不住又滚落出来。

自从萦素从密道中醒来,一个字都没有说过。无论英姑与她说些什么,她都是一言不发。这一路英姑虽是不提,但心里一直暗自担心别是自己当初那一掌太过用力了,伤了她的神智。如今听她开口说话,心里倒是放下一个石头。

她从包袱中摸出一个瓷瓶,撕下自己衣服上一块布头,团成一团,将瓷瓶中的药水倒了一些在那布头上,一边抹在萦素右边脸上,一边道:“公主您自己看着办吧,娘娘最后交代给奴婢的命令就是要好好的看护好公主,一会奴婢跟着公主一起出城,您若是存了必死之心,便是大喊大叫,任由那帮贼人把你我都捉了去,奴婢也是无话可说。便是陪着公主一起死了,地下也跟娘娘有所交代,若说让奴婢自己逃出去,那是断无可能。”

英姑知道现在若是对她好言相劝她必是听不进的,索性说开了,让她自己看着办。

萦素只觉的脸上额头上一片火辣的痛楚,忍不住扭了头躲开英姑的手,挣扎道:“我不要,英姑你这是做什么?”

“奴婢这也是为了公主好,原本带着这物,就是怕兵荒马乱的,那帮流兵垂涎公主您的姿色,倒是多生出事端。这药清水却洗不去,只当是胎记一般。”英姑口中说着,手里也不停,不顾她的躲闪,依旧给她往额头上擦去。

等收拾好了,英姑左右端详了一下自己的作品,依然感觉有些不妥,便又从包袱里取出防身用的匕首。

萦素一个花季般的少女,便是这般危难之时,可以不吝惜生命,却如何不爱惜自己的容貌。见她取出匕首,以为她要划破自己的脸,忙用手护着脸道:“英姑你杀了我吧。”

英姑见她误会自己,叹气道:“傻孩子,英姑如何下得去手。”

她伸手将萦素早已凌乱的发髻解散,用匕首将她的头发削的参差不齐。虽然只是头发,但是萦素依然忍不住叫出声来,看着地上大片大片的头发,自是心疼不已。

等到这些都做的妥当,英姑站起身道:“公主万莫乱跑,奴婢去去就回。”她刚要转身去,心里又怕她自己跑出去寻死,便又转回头来,正色道:“公主,这城里四处都是那帮贼兵,若是落到他们手里,你必是生不如死。所以奴婢劝你还是在这里等奴婢回来。”

萦素原本心里便是想趁着英姑离开,自己便跑出去,任由那帮人抓了自己,父王母后如今生死不知,被那些人抓去,说不定还能见到父王母后。但借着月光,见英姑说这些话时神色阴森,语气骇人,想起刚才远远的看到城门处,那些盔甲上布满了血迹,脸上头上污泥横流的士兵,心下顿时恐惧不已,便抛弃了那些念头。

英姑见她神色凄然,因为害怕蹲在那里不住的哆嗦,知道自己的恐吓起到了作用,虽然心下不忍,但是也顾不得这么多,忙一提气,朝着一处高门大院的民宅奔了去。

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英姑又跑了回来,见萦素还缩在巷子里阴暗之处,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解下背上的包袱,里面却是几件男孩的衣服。

“快脱了裙子,换上这衣服。”她从刚找来的衣服中随意找了一件递给萦素。

萦素接过那衣服,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让她皱起眉来。在宫里,她的衣服由浣衣局的宫女洗过之后,会用火熨斗熨烫的挺直,再用各种干花将衣服熏染的香气扑鼻。如今这件衣服,只是一件粗布的男孩外套,想是因为衣服的主人顽皮,上面布满了各种洗也洗不去的污渍。

这会功夫,英姑已经换上一身蓝花布做成的衣裙,头上也包上了一块花布的头巾,原本的英武之气尽数敛起,眼前的英姑毅然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民妇。

英姑穿戴好之后,见萦素还在愣着,刚想张嘴说她,却又将话憋了回去。只好叹了一口气,亲自给她换了。

经过这一番装扮,她再看眼前的萦素,已经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城门下,左右门洞处,都贴着公主的画像,以便核对每个出城之人。总兵心知此事事关重大,所以准备亲自把守左边城门。

如今天色虽晚,但城门两边燃起了巨大的火把,倒是将这里照射如同白昼一般。

英姑拉了萦素的手,也在人群中席地坐下。萦素自从出生便在宫中生活,如何受过这颠簸之苦,如今折腾了一天,她眼皮便如同灌铅一般,尽管不想睡,却不知不觉得倒在英姑怀中睡着了。

城门下一群人好不容易挨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按照时辰,还不到开城门的时候。但是众人都担心这敌国的将帅随时会反悔,所以当雄鸡刚叫了第一声,横七竖八睡倒在地上的百姓顿时都翻身坐起,朝着两边城门蜂拥而去。

守门的士兵忙上前维持秩序,按照总兵的吩咐,指挥着众人分成了两队,按照起身的先后排起队来。

英姑叫醒萦素,拉她一起排在右门洞那一队。她一边跟着队伍往前挪着脚步,一边斜眼看左门洞那边的动静。见开始放人后没过多久,便有两个女孩被留在那里不许出去,看样貌虽然与公主相差甚远,但是因为长得清秀些,那总兵怕画像不准,便谨慎小心,将人留了下来,等元帅发落。

门洞处,士兵不但验看出城之人的长相,便是连包袱也不放过。只要是包袱里有些值钱的东西,无不被扣留了下来。

离着门洞越近,英姑的心跳越是紧张。她侧脸看了一下萦素的表情,好在她此时沉睡刚醒,一副懵懵懂懂的表情,全然没有紧张之色。

等轮到两人,守门的士兵见是一个中年妇人拖着一个半大男孩,心里的警惕便先松懈了一半。他令英姑把包袱打开,包袱里面只有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还有几件不值钱的钗环。

英姑晚间在巷子时,唯恐皇家之物惹人瞩目,便将从宫里带来的包袱丢在了那里。只捡了些好随身携带的金币贴肉放了。后来又想了想,便去一家大户人家那里顺了几件粗制钗环和衣服,重新打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包袱带在身上。

那士兵翻弄了一阵包裹,见那几件钗子究竟是银制的,便伸手把钗子扣下,又把包袱扔给英姑,不耐烦道:“走吧。”

英姑却没想到能如此顺利的过关,便忙接了包裹低头谦卑的谢了几声,拉了萦素便要出那门洞。

“站住!”她身后一个声音响起,让她心下一惊,顿时立在那里。

一个留了络腮胡的士兵走到她的面前,面色阴沉不定,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军爷。”英姑低眉顺目,懦懦的轻声叫道。

那络腮胡冷笑一声道:“那些人见被拿了值钱之物,无不哀求还他们一些,你却连眉毛都不挑一下,必是有所隐瞒。你旁边那孩子,抬起头给我看看。”

英姑心里一跳,她兀自强笑道:“军爷,民妇这个孩子从小害羞,莫要吓到了她。”

那络腮胡却不听她的辩解,伸手去板起萦素的下巴。萦素原本心思不定,只是浑浑噩噩的跟在英姑身旁,如今突然被他用手捏住下巴,顿时一扭脖子,从他大手中将头挣脱开来。

那络腮胡看她倔强,心里有些生出怒意,只是刚才一抬头间,见她半边脸上,一块骇人的暗红色胎记映入眼中,倒是让他吓了一跳。

英姑忙挡在那络腮胡与萦素中间,脸上一副谦卑的表情:“军爷,我这儿子生的骇人,从小便没人跟他一起玩耍,所以性格执拗,还请官爷高抬贵手,放过小妇人和这小孽障。”

那络腮胡一把推开英姑,仔细审视起眼前这个头发凌乱,脸上一大片胎记的男孩。但见眼前这少年虽然脸上布满尘土,不过一双眼睛,却闪亮璀璨如星辰一般。络腮胡心念一动,去取点水来”,他吩咐刚才放两人过来的士兵,那士兵以为他要喝水,忙去取了一杯热水送了过来。

他也懒得找布,直接用袖子沾了那热水,用力的朝萦素脸上擦去。英姑原本要阻拦,但是担心他更加疑心,便站在一旁强忍住不发一声。萦素左躲右躲,却被络腮胡强劲有力的胳膊辖制住,只好由得他用力去擦自己的脸。

只是她脸上的胎记原本是英姑用宫里的秘药渲染,清水如何能擦拭掉。那络腮胡用了大力,也没有擦去一分一毫。

英姑见那络腮胡脸上的疑惑稍减,忙假哭道:“民妇的相公已经不在了,身边只有这一个天残地缺的儿子,望军爷慈悲,莫要再难为我这可怜的孩子。”她声音里带了呜咽之声,似是悲从中来。

那络腮胡原本还在犹豫,但是左门洞那边传来一阵阵喧哗之声,他便挥了挥手,让两人出了城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