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晚喝完之后把水袋还给了阮小宁。
阮小宁喝过水之后，顺了一会儿气才问道：“咱们不进去吗？我刚才去瞅了一眼，里面没人。”
“这活是微澜的，咱俩在这守着就好。等微澜打败了道士，咱们把他逮了。”苍凉晚不确定里面有没有良善的邪祟，她怕她进去会伤到无辜。
而且她相信微澜一定会赢。
俩人就这么在道观门口蹲着。
清风道长位于主殿中，道观的邪祟到处逃窜。
“清风道长，太可怕了，吓死魂魂了。”
“清风道长，那位就是传说中的晚晚郡主吧？她咋那么吓人呢？”
“是啊，我刚才就是在门内转悠了一下， 差点没散了。”
清风道长杵着脸颊，坐在地上，他一一回答着邪祟们的问题，其实他更喜欢称呼他们为灵魂体。
“只要你们别有恶念，晚姑娘伤不到你们，她没进来就是怕会伤到无辜的灵魂体。”
清风道长此刻只是想跟那位仙姑比试一下，可道观门口坐着的那两个姑娘，太容易让他分心了。
一个是克天克地克众生也克死，另一个是无骨之命。
这么两个天命所归的存在，显得他跟个反派似的。
夜晚的山里有些寒凉，阮小宁明显感觉有些不舒服，本来就一身汗，再被风这么一吹，她这身子遭不住。
阮小宁又一次跑进了道观中，她跑进了主殿。
她和清风四目相对之时，双方都有些措手不及。
可咱们小宁心理素质极好，她微笑道：“道长长得还挺好看，我有点冷，您能给我件棉袄吗？”
清风道长起身，去了后殿，抱了床被子出来。
阮小宁谢过之后，就抱着被子跑了。
殿内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这要是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活人，清风都以为遇到了山间鬼魅。
阮小宁把被子围上，还把苍凉晚也裹进了被子里。
苍凉晚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阮小宁进去之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是知道的。
她问道：“那个道长长得很好看吗？”她只能听到，没有画面的。
“是啊。我觉得道长不是坏人。”阮小宁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小小的一团。
“因为他好看？”
“自然不只是因为好看。”阮小宁想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就是一说，你就随便听听哈，我也不知道我理解的对不对。”
“你说。”苍凉晚洗耳恭听。
阮小宁轻声说着她的见解，“仙姑说国师大人虽身在世俗中，却不能算得上真正的入世，算起来他和这世间的唯一牵扯就是你，他所做都是与你有关之事。我在国师大人面前，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可我刚才看到那位道长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在他面前，我好像是被悲悯的众生之一，他虽然有些抗拒我，但我感觉到了怜惜。不是男人对女人的怜惜，而是一个良善之人，对我的过往的唏嘘。”
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清楚。
苍凉晚听懂了。
国师身在世俗却未曾入世，确实如此，国师就是个吃干饭的。之前在皇城混吃混喝，如今跟着流放的队伍混吃混喝，就可着苍凉家霍霍。
混蛋道长是入世之人，和这世间有很多牵扯。
苍凉晚后悔来的太匆忙，她该去凤鸣阁打听一下道观的事，总比自己在这瞎琢磨有效得多。
苍凉晚看向身侧，“你是邪祟？”
“准确地说是鬼修。”姑娘眯眼笑着看起来过分无害。
阮小宁探头看了一眼，“晚晚，你跟谁说话呢？”
“我旁边有个鬼修你看不到，是个顶漂亮的姑娘。”
鬼修姑娘闻言笑得很是好看，“晚晚姑娘说得对。”
“叫姐姐。”
“我死的时候三十五岁，成为邪祟十五年，就是五十岁，修炼五十年成为如今的模样，今日也是我的百年冥寿。”姑娘依旧笑得天真，“晚晚，还要我叫你姐姐吗？”
“不用了不用了。我得叫你祖宗。你是因为成为了鬼修，才不会被我伤到吗？”苍凉晚对于自己的命格其实还在摸索中。
“我对你的命格确实抵抗力强一些，但其实只要邪祟没有恶念，你对他们就是无害的。你身边现在飘着十几个邪祟，你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姑娘低声述说着。
苍凉晚轻轻点头，“那就好。”
“这事其实比较复杂，即便是良善的魂体，也不能保证没有恶念。这么跟你说吧，就是说一个好人，在你身旁本来无事，但突然有了恶念，还是会被你伤到。可恶念这东西就更复杂了，想要杀了恶人也算是恶念。”
苍凉晚不觉得意外，她之前也这么理解的，所以她才会刻意避开所有人。
阮小宁不同，仙姑说了，她可以碰小宁，不但不会让她缺胳膊少腿，顶多破点财，还会克制命格对小宁的控制。
“前辈，您是谁啊？为何会停留这么久？”苍凉晚是那种知恩图报的，这位跟她说了这么多，她自然想要报答。
“我啊，我叫墨若曦，他们都叫我临羡王妃。”姑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情绪有些浓郁。
苍凉晚愣怔地看着她。
临羡王爷也是死于三十五岁。
可好像从未有人提起临羡王妃。
“您当时也是死于守城之战吗？”
“是啊。可好像没人记得我了。或许因为我是个女子吧。即便我也是当时数一数二的高手。”临羡王妃微笑着，即便到了现在，还是没人提起她。
她和临羡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苍凉晚抱住了临羡王妃，“辛苦了。”
临羡王妃笑着拍了拍她的脑壳，“晚晚，如今不同了，如今女子可以为官，女子可以光明正大走到人前。虽然只是开始，但我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苍凉晚无比汗颜，这位还在操心这些，“是啊，会越来越好的。墨前辈，您为何会一直留在这呢？”
墨若曦飘了起来，她看向月城的方向，看了好一会才回头，“因为我不放心啊，即便他们都不记得我了。”
“以后我会记得您，这月城的新城主也会记得您，等她来了之后，每年都会祭奠您。墨前辈，新城主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姑娘。”
苍凉晚说的很是认真，这话不只是有感而发，还是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