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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徐慧直奔菡萏院。

下人们还未来得及传信,徐慧已经自顾自迈入院中。

宁嘉善本来还在用饭,只能先放下手中的碗筷去迎她。

徐慧吩咐道:“嘉善,快别忙着吃饭了,明日我们要去都察院的牢房探望怀之,你快去把他的换洗衣服和被褥拾掇起来,再带上些他惯用的东西。”

宁嘉善听了脸色惨白,听婆婆这意思,怀之哥哥是要在牢里面长住了?

宁嘉善问:“国公爷不是已经出去打点了吗?怀之哥哥还不能出来?”

徐慧解释道:“哪有那么容易,就是找对了人,也要捡个陛下舒心的日子才好开口求情。”

宁嘉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不知找的是哪路关系,国公爷在都察院也有认识的人?”

提到这个徐慧满脸骄傲:“靖儿现在在都察院任职,他既答应帮怀之奔走,帮忙打点一下狱中,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宁嘉善下意识脱口而出道:“梁靖能有这么好心?”

徐慧面色不喜地盯着小儿媳妇。

宁嘉善这话她不爱听。

徐慧要的是两个儿子承欢膝下,儿媳妇们为了讨她欢心换着法子哄她,而不是兄弟阋墙,斗得你死我活!

况且就算她偏心小儿子,但是在儿媳妇和亲生儿子面前,她当然更护着梁靖!

徐慧敲打道:“嘉善,你现在难道不应该更关心在狱中的怀之吗?你对靖儿的关注,未免有些太过了。”

宣旨那日徐慧就注意到,宁嘉善的目光始终落在靖儿身上。

大有见靖儿的事业红火,宁嘉善反悔的意思,后续徐慧被梁怀之的事情打断了思路,不然她早就该敲打宁嘉善了。

她以为自己是谁?

国公府的两个公子是她院子里可以挑挑拣拣的大白菜?

宁嘉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低头道:“婆母,是我一时嘴快,说错话了。”

她留意到徐慧想要洞穿她的视线,不得不回避着。

好在菡萏院外传来骚动。

宁嘉善顺势找了个借口,向外张望道:“朝露,外面何事这么嘈杂?”

梁靖在一众婆子下人无力阻拦下,闯入菡萏院。

他身后的两个下人,架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

梁靖招呼小人把人丢下,宁嘉善这才看清地上的人,正是那日她带去宁嘉善院子里的人。

名字她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对方眼角有颗桃花痣。

徐慧尖叫着上前,隔空拦在大儿子和小媳妇之间,道:“靖儿,你这是做什么!”

梁靖背手而立,却有着一种横刀立马的气势,他警告道:“庶弟院子里的人,我们葳蕤轩用不惯,今日的事情算是个警告,弟妹的手今后还是不要伸那么长了。”

梁靖有如实质的目光射过来,宁嘉善却呆愣愣望着他。

梁靖不知为何,变得和前世完全不同了。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气势,与前世宁嘉善讨厌的畏畏缩缩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一世的梁靖一步步向上,而梁怀之的运气却越来越差。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好运气似乎永远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梁靖被宁嘉善复杂的眼神恶心坏了,他和自己这位弟媳可不熟悉。

他警告道:“再有下次,身后之人的下场就是警告!”

说完,梁靖丢下浑身是血的王春妮离开。

菡萏院再次陷入一片混乱,朝露带着人将王春妮抬走,不能继续惊扰到院内的主人们。

徐慧的视线在梁靖离开的方向和宁嘉善之间徘徊,最终她改口道:“既然你触怒了靖儿,明日还是我一个人去都察院吧,带着你别无端生出是非来!”

宁嘉善:“可是,怀之哥哥一定也很想见我——”

徐慧狠厉的眼神打断了宁嘉善的话。

宁嘉善没想到徐慧的心变得这么快,梁靖不过是到菡萏院发了一顿疯,徐慧全然推翻了先前的安排。

这老太婆,真是太势利了。

梁靖这才刚得势,就巴结成这个样子!

欺人太甚!

待梁怀之从都察院里出来,她一定要把这几人的嘴脸统统告诉他。

宁嘉善知道此刻对她形势不利,只能暂时压下胸中情绪,乖顺道:“是,儿媳知道了。”

次日一早,宁嘉善还是依照往日惯例去往徐慧院中晨昏定省。

徐慧厌弃道:“不是吩咐你别来了吗?因你这段时间的自作主张,靖儿若是生气反悔了,吃苦的还是怀之!”

宁嘉善攥紧袖中的帕子,用平稳的声音答道:“怀之一日不回家,我总是坐立难安。

婆婆您说得对,既然大哥不喜欢我,那我这几日是要避开他些。

可怀之的事情总是牵挂在心,我想请婆婆允许我,去城外的浮光寺替怀之祈福。”

徐慧放下手中的调羹,诧异道:“祈福?”

她审视着小儿媳妇。

宁嘉善脸上的情绪不似作假,想到宁嘉善与怀之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少年情深。

宁嘉善牵挂丈夫,好像也说得过去。

徐慧:“浮光寺路上有一家烧饼很不错,你回来的时候替我带一包回来。”

宁嘉善:“烧饼?我记得浮光寺路上并没有烧饼摊。”

随即她反应过来,自己这几日在徐慧这里不得眼,她说有就有吧!

宁嘉善从善如流道:“是,一路上我会多多留意的。”

徐慧此刻才算相信宁嘉善的去向。

浮光寺路上并无烧饼摊,宁嘉善若去的不是那里,只会在一开始就敷衍了事。

宁嘉善得了出门的准许,坐上马车向着城外出发。

到了浮光寺的大雄宝殿前,宁嘉善请了一炷香,又给寺里面添了一点香油钱。

随后由寺院的小沙弥领着,到了一旁的厢房内。

那里有一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宁嘉善带着哭腔,飞扑进那人怀里。

宁嘉善:“娘,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母亲,记忆再次与前世开始重叠。

前世她被困国公府,好不容易借着机会与娘亲见面,也是在浮光寺的这个厢房。

为何!

为何她重生一世,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