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母亲出嫁前最喜欢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而低沉的男声突然传入景春熙的耳中,将她从遐想中拉了回来。
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仿佛在诉说着一段遥远的往事。景春熙这时候才惊觉自己已经坐在二楼的游廊上,往远处眺望了许久。
她转过头,看到陶金站在她的身后,目光中带着一丝落寞,但眼神是一直盯着她的。
“陶少爷的母亲是九江人?”
景春熙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诧异,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意外了。
她只知道陶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母亲,但没想到她竟然是九江人。
这意味着陶金的母亲是从九江嫁到了遥远的岭南,跨越了千山万水,远离了故土和亲人。
“嗯!”
陶金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缓慢。他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仿佛每说一个字都在触动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但是她直到病重去世,都没能再踏进这间宅子一步。”
陶金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把景春熙拉了起来,拉着她的手缓缓地走向另一边方向,然后目光投向远方。
他清楚地记得母亲生前的模样,记得她那双总是带着忧伤的眼睛。
陶金那时候虽然才七岁,但他记得母亲当时拉着他的手,清晰地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回家”。
“回家”是母亲的执念,那是她魂牵梦萦的地方,是她心中永远的故乡。
其实母亲心中更有一重意思,就是让她唯一的儿子重回京城,京城才是他的家。
“我这次除了要到九江见你,最重要的,是想到母亲以前生活过的地方走走。”陶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他的眼睛湿润了。
他站在游廊边上,仿佛能透过时光的缝隙,看到母亲曾经在这里留下的足迹和音容笑貌。
景春熙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执住他的手稍稍加重了点力度,想要给他加油打气。
她能感受到陶金手心的温度,也能体会到他内心的痛苦。陶金感激地望着景春熙的双眼,眼中闪过一丝温暖。
“我家原本在京城,后来被迫搬到了岭南,我到岭南的时候才三岁。
外祖一家非常悲惨,比景大将军府更惨,除了外嫁女一根独苗都没留下。”
陶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痛恨,仿佛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他外祖家在一场变故中几乎被灭门,只剩下他母亲还有一个外嫁的妹妹。
明明外祖父已经退隐老家多年,还是遭到了杀戮。因为这场变故,母亲一生都未能再回到故乡。
陶金甚至有点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帝王的无情。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景春熙那样,也能把外祖一家紧紧护住。
但凡外祖家能留下一根独苗,母亲或许就不会那么抑郁寡欢,或许就不会积郁成疾,英年早逝在遥远的岭南。
景春熙紧紧握住陶金的手,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也能理解他的无奈。
她轻轻地说:“陶金,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让母亲的遗愿得以实现。我们可以一起回到京城,让她的灵魂得以安息。
这座宅子你不用给我,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回来,就住在这母亲生活过的地方。”
陶金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没有落下。
他知道,景春熙的话是对的。他要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努力去实现那个“回家”的梦想。
而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小丫头说愿意陪着他。
“以后叫我孝康可以吗?孝康哥哥也行。”陶金忽然这话让景春熙一下反应不过来,所以也没吭声。
陶金又说:“孝康是我的字。”
景春熙想了半天,叫孝康感觉有点不礼貌,如果她再小几年叫孝康哥哥也还行。
可是:……
“我就叫你哥哥吧!我们是家人。”景春熙最后这么决定,他没有兄弟姐妹,甚至表兄弟姐妹都可能没有,自己就做他的妹妹,做他的家人。
“但是眼前还是叫陶少爷比较好。”
对景春熙的话,陶金不置可否,但是也不反对:如果……多个妹妹也是好的!
不过这一声妹妹他不打算叫出口,还是打算叫她“熙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