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臣被林路北请到医院的时候，那新闻联播马上就要进入尾声。
就看见林道西坐在椅子上，她把椅子倒坐了过来，这样方便她用手臂借力。
她看电视机看得很认真，仿佛电视机里面……有钱。
他轻轻咳了一声。
“去俄罗斯要用什么手续？”林道西见他来了，也没客气，直接问了。
他身上现在没有什么能让她获取的“爽感”，林道西说话也就不弯弯绕绕了。
现在的她，正大光明！
她没有阴暗心理！
顾则臣：“……”
“你要去俄罗斯？”他说。
林路北将他姐从椅子上以一种老鹰揪小鸡的姿态拽起来，他一听他姐要去俄罗斯，林路北想都没想：“你这心可够野的了，你怎么不去天边呢？”
还要出国！
听听！
新闻都说了，那边很乱的，去国外找死吗？
“你闭嘴，现在没跟你说话！”林道西转头强控林路北闭上嘴。
“你说。”她看向顾则臣。
顾则臣：“……”
他就发现……这人好像觉得拿捏住他了！
他是她的谁啊？
仆人吗？
跟他说话的这个语气，让他有点不爽！
哦。
顾则臣现在明白了。
难怪他妈烧周年的时候，林道西这样的上心！
就说人情债……难还！
“要办护照，现在出国用的叫公务普通护照，去省政府外事处办，需要一个进出口企业给你上报一个申请，然后递交一个外方邀请函，邀请函上要写明你去做什么，出国费用谁出。”
林路北：“……”
听的都是外星文。
字是都听懂了，加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林道西被她弟扶着，脚在地上一步三搓。
腰疼害死人！
去省政府这件事肯定不难办，确定地址找过去就好了。
进出口企业去哪里找？
就算找到了，对方凭什么……
等等！
她停住脚。
林路北浑身使劲就差要把自己全身的力气都注入到他姐的身上，这样就能让他姐多点力气！
结果。
这人不走了！
他浑身的力气……没地使了！
“这个进出口企业的什么申请……我可以出钱请他们帮忙吗？”她问。
一条路上有脚印，那说明这条路有人走。
有人走就证明……能操作！
顾则臣用手按了按眉梢，用了点力气去按。
“花钱能行吗？”
“昨天在我右手边坐了个烫了卷发的人……”顾则臣提起昨天的所谓校友聚会。
林道西连连点头。
顾则臣看她点头，心想……你点什么头？
你记得住谁是谁了吗？
“他叫陈烨，我记得他名字。”林道西清清楚楚说明白了那个人的名字。
不仅是那个陈烨，当时来吃饭的师哥师姐……她通通记了！
串联到名单的那天，她就死记硬背！
哪个人是哪一届的，谁跟谁不太对付，谁跟谁关系又比较不错，谁是谁的得意门生等等诸如此类……还有当时那一届的校训又是什么！
你说背校训显得挺可笑，但就是这个校训帮了她好大的忙！
学校里的回忆不一定都是美好的，但是学校里的生活对于上岁数的人来说，是一种美好回忆。
你将这种美好默读得越清晰，他们就越是能想起当初那个青涩的自己，心情舒畅。
心情舒畅了，她要办的事情就会更好办了点。
顾则臣挑眉。
“知道你好看，没必要卖弄脸，赶紧说。”林道西阻止眼前的孔雀开屏。
顾则臣一定就是在家里对着镜子观察过他脸上的微观表情，他应该知道自己做什么样的动作会好看。
林道西觉得……理解。
但是这种好看，去应该表演的人面前表演，给她演，媚眼抛给了瞎子，没意义！
顾则臣以眼尾夹她。
看样子是想……夹死她。
“我从没觉得自己好看。”
这是实话。
他很讨厌别人拿这个所谓的美丑来做文章。
从小到大他遇上过太多不友善的人，梁问渠当年在单位也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你做得好，别人说你是靠家里，靠外貌。
针对梁问渠的长相……一直都被攻击，这种攻击深入了顾则臣的眼里心里。
顾则臣小一点读书的时候，他个性不太合群，那时候被很多人攻击长相攻击个性。
现行社会流行的是大大方方，而他从来都不够“大方”。
林道西挥挥手：“知道啦，你不好看。”
真行！
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不是要别人赞美你的美貌，好，她知道了！
敷衍两句，还是问护照的事情。
“陈烨有一家进出口的公司，你可以找他，至于邀请函，你可以找找你的俄语老师。”
“明白！”林道西点头。
要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手一挥，对林路北说：“还站着干什么？把我扶回去啊……”
*
道北，唐母家。
林路北提着大包小包将东西送到阳台。
床上的唐母一脸激动。
“小北快进屋，让姥姥看看！”
唐母就真的好久没看见林路北了！
小北这孩子啊……没有小西会来事，她真是更担心林路北一些。
林路北大大方方坐在床边。
“一会走的时候把东西带走，你能来你姥就比什么都高兴。”唐春红正好中午过来看一眼老妈。
撞上了。
见孩子提着很多东西来，她没有多开心，相反她觉得就算是有钱也不应该这样花！
你们姐弟俩赚的那钱容易吗？
林路北听了这话，对着姥姥笑笑，说：“我姐让我买的，说这些都是代替我妈送的！等过完年我妈那边又要申诉了。”
申诉的事情他想跟姥姥讲一讲，省得姥姥担心。
唐母拽着林路北的手，喊唐春红：“你把我裤兜里的钱给我。”
唐春红去唐母裤兜里掏钱，见根本就没大票，从自己的手里给补了一张灰色的一百块。
唐春红将钱递给母亲。
唐母一个劲的往林路北兜里揣。
“姥给的啊，必须拿着！”
还要申诉啊？
这都申诉几次了？
这俩孩子啊……
太犟。
“你姐怎么没来？”唐春红没看见林道西，关心问了一句。
这孩子大概有一年多没看见了！
上次见还是去年过年林道西给家里送东西。
屋子里说着话，屋外唐春江戴着手套穿着大衣顶着一身的风雪，进门了。
跺跺脚。
“下雪了，还下挺大。”他掸一掸身上的雪。
屋子里唐春红听见弟弟的声音连忙去开门。
“拿着笤帚扫一扫。”唐春红说。
唐春江往屋里一看，看见了林路北，他也就没着急进屋。
唐春红弄完弟弟，又回屋。
林路北起身准备走了。
“小西没跟你一起回钢城啊？还在外地呢？”唐母不放心问着。
知道小西挺本事也有独自生活的能力，就是架不住总想问问。
林路北说：“我姐办出国函呢。”
林道西的资料已经递交到了省政府，公务普通护照也办了下来，这些办完还得弄一个纸条子，那玩意叫出国函。
这个东西就是一种说明，批准谁谁谁同志在什么时间去某地执行什么使命，有了这个东西，边防才会放行。
林道西现在的手续就卡在最后这一步。
唐春红：“？”
唐春江唇边扯了个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