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父高母想不通的事情，高家的人都没想通。
倒是说起来，这孩子丢的……不是凑巧。
林琎亲生女儿出生的那几年，他本人还在刑警队，经手的大案要案很多，没少得罪人。
那时候的家里玻璃，三天两头被砸。
以至于高令歌根本没法住在家里，只能躲回娘家。
当时结案也是以报复结的，这么多年了，查来查去，没有查出来这个人而已。
怀疑的对象……
有。
高令歌从医院离开，她回到跟林琎的家中，林琎妈看见儿媳妇这个脸色，也没敢多问什么。
“令歌啊，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小青菜吗，妈一早去市场买的青菜可新鲜了，炒出来肯定好吃……”林琎妈努力找着话题。
高令歌开门站在门口。
林琎妈将拖鞋从鞋柜里拿了出来，给儿媳妇摆在脚前。
高令歌看着那鞋出神了好一会。
她又抬眼去看林琎妈。
林琎妈被儿媳妇看得全身发毛。
这……
她最近没乱来！
最近下头也没什么节，她也没搞封建迷信！
她发誓！
就是吧，她真的做梦梦到了，老头子跟她说，那孩子姓林！
林琎妈想起这事，是又激动又觉得挺扯。
是姓林啊。
林家姓林，那林家的孙女能不姓林吗？
这说的都是废话！
有点埋怨林琎他爸，觉得丈夫也忒不靠谱了，你都成鬼了，这点事还传达不明白？
托梦就说点有用的话！
比如说，孩子现在在哪里啊？
孩子长什么样子，如此等等！
要不你就保佑孩子，过好生活别吃苦！
“妈，我给你买了车票，你现在就回老家吧。”高令歌盯着婆婆说。
林琎妈……有点失落。
她好像已经四年多没看见林琎了。
林琎前两天是回来了，就搁家待了两天又走了，说是哪里发大水，反正挺忙。
做母亲的也不好拖儿子的后腿。
其实……
车票她也已经买了！
买的没位置的票。
票，不好买！
“哎！”林琎妈应了一声，点点头，她看看自己腰上的围裙，想要解开又想起来还做饭呢：“我厨房给你做了……”
“妈，我打电话叫车送你去车站。”高令歌移开眼睛，做了决定。
她爸有这方面的待遇，打通电话叫个车过来就是了。
林琎妈趁儿媳回房间打电话的功夫，她将已经收拾好的行李从床底下拽了出来。
早就收拾好了！
这城里，这楼房，她都住不惯。
把腰间的围裙解下来，叠好。
穿上没有补丁的衣服，扛着装着祖宗牌位的包，走了。
她活着的时候，她就会背着祖宗到处走，祈求祖宗能够保佑她孙女平安，她死了……变成鬼也会在地下保佑孙女。
高令歌在卧室里连打了两通电话。
第一通是打给司机小赵，第二通是打给民政部门，她想要了解过继手续。
自报家门，那头很快就换了人来接电话。
高令歌没着急出去，她也不愿意跟婆婆多说什么。
也没有话聊。
想着一会，等司机来了，她给婆婆带点钱，场面上就算是圆过去了！
“……我丈夫很忙，你也知道他工作的特殊性，我就是想问问，如果这个过继手续只有我一个人来办，能不能办？”
……
高令歌对着镜子换好衣服。
好些年了，她都不怎么照镜子，原来现在自己变成这样了。
她移开视线。
镜子里的女人，她觉得不好看了。
打开房门。
“妈，我给你准备了点……”高令歌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里面装的是一些钱。
反正婆婆来这里，也是为了这些！
客厅里空无一人。
高令歌踩着拖鞋进了厨房，看见厨房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有两盘青菜摆在台面上。
她皱了皱眉，又进了客房。
“妈……”
高令歌伸手拿起来床上压着的那个信封。
打开。
里面都是一些旧钞，挺厚一沓。
她将钱扔回床上，转身离开。
*
过继需要办手续。
正常的手续稍稍有些麻烦，也需要夫妻两人同时到场。
鉴于林琎的特殊身份问题……这边也是给高令歌开了绿色通道。
“名字是按照……”
“高晴。”高令歌嘴唇扯了扯。
高家，对得起她。
她不能对不起高家。
至于说林琎……
手续办完，高令歌带着高晴离开了办公室。
高令歌叫司机送高晴去学校，她替高晴整理整理衣领，叮嘱道：“好好上课，好好学习，不该你操心的都别操心。”
高晴伸出手抱了抱姑姑。
“去吧！”
司机压低声音跟高令歌说了几句，手里拿着车票。
“……我到火车站找了，但是没看见人，车票也没送出去。”
高令歌蹙眉。
一个农村老太太，十年八年都不出一回村儿，能跑哪去？
车票也不肯拿，就直接走了，卖惨给谁看？
想起来这些就觉得烦。
……
“妈，那天你见了那个警察是吗？”
卫秀珍早早就等在了学校门口，确定高晴的过继手续都办好了，心落地了。
高晴的眼中有淡淡的忧郁。
这事发生两天了，她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
母亲见过那个警察，绝口不提。
见就见了，为什么不说？
卫秀珍对着高晴一笑。
这是自跳楼以来，她最真心的一个笑容。
“那天你对我说有人来打听你姑姑是不是有个孩子丢了。”卫秀珍提起了上个月18号那天发生的事情。
高晴点头。
是这样，没错。
卫秀珍：“是你舅妈对他说的你姑姑的孩子已经找到了。”
“为什么？”高晴骤然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是了，她想起来了。
姑姑过生日的那天，她亲舅妈好像登过门。
卫秀珍听到女儿的质问，她不笑了，“你生下来没多久就送到了你姑的身边养着，这些年你叫着我妈，可心里承认的妈是你姑姑……”
“妈？”高晴一脸不解。
“你舅妈大概是……怕消息在那一天被人知道。因为如果大家都知道了，你就没办法过继到你姑姑名下，你爷爷奶奶永远都只会站在你姑姑的立场想问题。”
“高晴，你能进到重点高中借读，只是因为有人想卖你姑父的面子。离了他，我们找不到这样的关系。”卫秀珍闭了闭眼睛。
高晴借读的事儿，甚至都没有通过林琎，只是借用林琎的法关系就有人给办了！
“我不能叫别人拿走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谁都不行……”
高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