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没理会男人的示好，漆黑的瞳仁盯着下方的拍卖台一处，像是在出神。
下方的拍卖品落锤定价，下一件拍品即将呈上。
和拍卖王杰那次一样，拍卖台的中间缓缓升起一个笼子。
不同的是，这次的笼子里，躺着的是一个……女孩。
那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估计还没成年。
她就静静躺在笼子里，双手双脚皆被细链绑着，延伸至笼子四角。
原本灵动的双眼已然灰暗，像是厌极了这个肮脏不堪的世界。
小女孩的出现，引起了一层拍卖台前的一阵欢呼。
黎夜被这声音吵的回过神来，入目便是女孩的灰暗眼睛。
那眼睛像是诉说的世间苦难，麻木，不甘，绝望，又无可奈何。
黎夜突然站起身，快走两步到窗前，双手死死抓着窗框，指节用力到发白，眸中灿金色光芒如同愤怒的烈火，越烧越旺。
这样的场景，不由让他想到了三百年前的自己。
纪承允一直在观察着黎夜，并没有注意到下方拍卖台。
现在被对方动作吸引，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去。
台上的主持人面对一层客人兴奋的叫喊声见怪不怪，叫号声，一声接着一声。
纪承允眉头紧蹙，再看即将爆发的黎夜，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刚想按下助拍器的纪承允，却被黎夜一个眼神阻止。
此刻的黎夜，周身气温低的可怕，依然降至临界点。
背后逐渐圆润的影子，再次伸出了尖锐棱角。
青面獠牙的样子，带着无穷的嗜血恶意。
它们逐渐开始向黎夜四周蔓延。
大片的黑色渗入地板，墙面。
它们无孔不入，迅速包裹住了整个房间。
此时的房间犹如地狱，万恶啼叫。
纪承允着实被这样的黎夜吓到了。
转念又认命般放松下来，就这么静静与对方对视。
他知道厄与黎夜是同生共死的关系。
但没想到，黎夜可以直接操控这些恶。
明知已是定局，纪承允也不想做无谓挣扎。
他会站在黎夜这边，永远。
即便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也会帮对方扭转局面。
见唯一能阻挡自己的男人，妥协的松了紧握的拳头，黎夜眸中金芒闪了闪。
他后退两步，身体紧贴着窗户，后仰，这一刻，他从地狱跌落人间。
轻纱无风自动，连同他翻飞的发丝。
同时，无数的恶从房间内涌向四面八方。它们活跃在拍卖场各处，却无人知晓。
像是静静等待着食物上桌的美食家们。
那些端坐高台，不拒绝，不阻止这一切发生的人，全部金刚怒目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拍卖台上的人。
黎夜戴着狐狸面具，从天而降。
一直关注拍品的众人，谁都没注意到他是从何处而来。
无数的恶包裹住了监控，什么都看不见。
监控室里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拿着对讲机联系场内的人，可惜没什么用。
黎夜没管这些叽叽喳喳的人。
他径直走到主持人面前，随手拧断了他的脖子。
一条因果线随着一道生机消失，缠上了黎夜的脚腕。
他没有理会。
手指自空中一搓，再抬手附上笼子。
那由特殊材料制成的笼子，转眼间化为灰烬，向拍卖场看台的人飞去。
这下，众人才像是从主持人之死中缓过神来，大叫着，想要逃离。
这时，藏匿在幽暗深处的恶们，如同幽灵一般在黑暗处穿梭。
它们渐渐凝实，周身环绕着诡异的暗光。
它们没有肢体，只有触手和眼睛。
那眼睛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的秘密与恐惧。
把拍卖台前的人死死定在原地。
端坐在二三层的联合处人员，见状纷纷下场。
他们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毫不惧怕暴露身份。
或愤怒，或惊讶的朝黎夜而来。
愤怒的是，他们想要的拍品没能拿到。
惊讶的是，恐怕这人也是有能力的特殊人员，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特殊部门的人。
黎夜将这些人全部视作空气，看都不看一眼。
他轻轻地把小女孩从地上扶起来，透过狐狸面具分辨她的情绪。
黎夜，“还好吗？”
极轻的温柔的话语，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他自己都没察觉。
这是他被囚困之时，最渴望听到的声音。
女孩不敢相信。
她那双灰暗的眼睛像是重启光明。见证了英雄从天而降，救她出水火。
“还好。”
她很久不说话的嗓子有些沙哑。说完两个字后，就紧紧闭上了嘴。
黎夜像是没看出她的局促，想扶她起来，却被另一只手抢先。
“交给我，我让楼下的两人先带她出去。”
是纪承允。
纪承允戴了一只普通的青鬼面具。
这样的面具和黎夜的狐狸面具在面具墙上有很多。
黎夜当时只想换掉里面的数字，并没有讲究。
现在看来，纪承允很适合。
就在黎夜从窗台落下后，纪承允便联系了楼下的肖晓和简小生。
顺便通知了肖栋梁，这边情况有变，他们要提前动手了。
没等肖栋梁开口，纪承允已经切断了联系，下去找黎夜了。
见女孩被带走，黎夜的心情是说不上来的无法形容。
好像一直都孤独的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能陪伴他一路前行的人。
不可言说的悸动在心底某处生了根，发了芽。
杂乱的脚步声转眼间来到拍卖台。黎夜清空脑内的胡思乱想，转身看着逐渐逼近的一处几人。
响指乍响，一幽金光自指尖蔓延开来。
一部分恶，随他心意而动，伸长黑气般的触手，迅速向几人抓来。
那几人中，有一人闪躲不及，被黑气卷着扔向高空，又重重落下。
随即在拍卖台上砸出一个大坑，人一动不动躺在里面，不知生死。
另一人露出惊恐神色，踌躇不敢向前，“你到底是谁？”
无论是被特殊部门招揽的人，还是民间不愿意加入的人，都被国家记录在册。
这样诡异的手法，档案上无一人符合。
“给他讲什么废话，摘下他的面具看看不就知道了。”
又一人说着，凭空变出一张符箓，配合他的咒语，燃烧起来。
紧接着，那符箓由一个变十个。
再由十个变百个。
齐齐燃烧着不明灰紫色火，迅速朝黎夜冲去，
面具下的黎夜，勾唇一笑。
转动身形，躲过十几张后，足尖轻点，身体向上旋转，踩着一张符箓上踏空向上，立与半空。
“爆。”
随着黎夜的一声爆字，所有紫火符箓一同爆炸。
在封闭的拍卖场内激起一阵浓烟。
“修行之人画符是为救生，而你却用来残害同族，你，不配为人。”
黎夜冷冷的看着那使用符箓之人，抬起手臂。
食指和中指并拢，极速下压一次。
铺天盖地的灭世威压如同一座大山，压的底下的人全都“扑通”一声跪地不起。
包括看台前，被吓傻的一层普通人。以及向这边赶来的风雅堂内部人员。
他们的感受就像是受重力影响，被压的直不起身。
只能用双膝和双手，拼命支撑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贴着地面。
因为地面上，有无数的恶，在从中穿梭。
它们好似在另一个空间。
张着可怖的嘴脸，非常期待这些人下来，与它们一起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