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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昌明的话音落下的同时,池木感受到手机轻震。

他翻手去看信息,是陈千发来的。

问他在干什么呢。

池木端正了姿势,坐直身子,在不重要的事上耗费的耐心随之告罄。

手指轻动,给陈千回了个消息后,他掀眼直视周昌明,“说完了?”

魏昌明察觉到池木身周气势柔和许多,面上笑意更浓。

“对,说完了。小池你看呢?”

“最近拾佰和池家合并的事情,我想你不是什么消息滞后的人,应该也知道了。”

“周先生,周总。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这样见面,也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后会有期。”

一语毕,池木收了手机起身,对怔愣着的周家父子颔首。

接着到了门口,取过门边挂着的大衣,没多停留,开门离开包厢。

因为他的离开,房内有片刻寂静。

不一会儿,吴哲凡就按下了呼叫铃,和余望赜研究起了面前的酒单。

周昌明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却还是疑惑池木到底什么意思。

心中惴惴不安,转头看向其他两人。

吴哲凡没心情给他解释,撇头对余望赜扬了扬下巴。

余望赜脾气好些,气定神闲地笑着开口解释。

“前不久,拾佰开始了针对裕昌的并购企划,预计在池家大小事务,完全并入拾佰后开始实际展开。”

“我想您目前最需要做的一件事,不是挽回什么或止损,而是要做好无法在国内继续发展的准备。”

……

翌日,也就是大年三十当天。

陈千原本四仰八叉地在床上睡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却在睡梦中,听到了断断续续的铃响。

他迷迷糊糊地掀了被子,往外爬,到了半道又觉得太冷。

只好胡乱扒拉了两下,将自己裹成寿司状,转着圈找手机。

陈千还没醒,整个人在被窝里倒了个个,眼睛迷迷瞪瞪盯了半天也没把备注的名字看全。

“喂……谁啊?”

“你怎么还在睡?赶紧的,起床。我找你有事。”

“嗯?池宇星?”

陈千和池宇星都有段时间没见过了。

他想不到池宇星找自己能有什么大事。

但还是努力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等他准备好出门,才发现已经过了饭点。

家人在楼上搭了麻将桌,打的正是热烈的时候,也没发现他起床了。

他就随便捞了瓶牛奶,扎开后一边喝着出了门。

池宇星约的碰面地点,是家咖啡厅。

陈千速度挺快,到了地方时,发现池宇星和他的几个学长还没散场。

几个人围着小圆桌坐了一圈,桌子中间的书本资料落成一个小塔。

陈千起初没认出戴了眼镜和帽子,还一个劲翻书的池宇星。

但看了一圈后,发现就这个跟同学开小会的男大的身形,是跟池宇星最匹配的。

于是再不敢认,也只能移步上前。

见到人来,池宇星也没抽出太多心神。

随手拉来隔壁桌的椅子到自己身边,头也不抬。

“来了?你先坐一下,给我十几分钟就够了,马上结束了。”

陈千坐下后,百无聊赖。

视线无端自己落到某处,等他身侧的人都起身,他从发呆中回过神时。

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注视着池宇的耳朵。

注视着耳垂上挂着的,那个小小的,十分精巧的银质耳坠。

耳坠的造型是只腾飞的鸟儿。

池宇星晃头时,那鸟儿便跃跃欲试,在空中盘旋。

陈千望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又多了个耳洞?”

池宇星收拾着桌上的资料,闻言特地偏头过来,给陈千展示自己的耳朵。

“对,前不久才打的,怎么样?”

“就那样吧,看着挺疼。”

池宇星闷闷笑了一声,“还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跟我说打耳洞疼不疼的。”

池宇星收拾的动作很麻利,几分钟就把桌面上的本本张张,都纳进自己的包里。

而后,他坐直身体,神态严肃。

“今天找你……”池宇星的面色淡淡,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陈千注意到他手里不断扣着指甲,唇线抿得笔直,不时还会不自觉舔嘴唇。

从这些肢体不断的小动作来看,叫人反倒更清晰地洞穿了他的纠结。

陈千没插进去说话,只是默默等着他自己开口。

半分钟后,他才继续说道:“就是,池木他爸的事。”

他刚说完,就移了目光,投向窗外那棵稀疏的树。

池木他爸?

不就也是池宇星的亲爹。

陈千不禁心里生了些狐疑,“他……怎么了?”

池宇星抬手在脑后随意撸了一把。

黑色卫衣的帽子被他弄掉,染成亮红色的头发暴露出来。

“警局那批人,最近在盘池家的宅子,派了几十个人,过去把整个宅子细细摸了一遍。”

“结果临要走的时候,在二楼搜到个人。”

陈千觉得他这个“搜到个人”的说法,很微妙。

具体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池宇星的语气听着很无所谓,就好像是在聊网上的新闻一样,平静又坦然。

“在一个隐蔽的暗门后边找到的。”

“带出来一认,都觉得跟池木和我长得像,所以就找我过去,一起做了个鉴定。”

“是……你们爸爸?”陈千震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维持着瞠目结舌的表情愣了半天。

他记得,池爸爸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了池家宅子里?

池宇星不置可否,弧度微弱地点了下头。

“我跟他也不熟,但是早上还是让我到医院里,和他见了一面。”

“然后呢?”陈千追问。

“他看着精神不算太好,也记不清什么东西,心理状态也……好像是因为一直被关着的关系。”

“我找你,就是想说……”说到这里,池宇星收回了远眺的视线,垂下了头。

他的声音发闷,“他跟池木要熟一点,过去陪陪他可能有点用。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池木,你看看能不能帮忙。”

陈千难以置信,他反手指着自己,向池宇星再次确认,“我?”

“这么……这么大的一个事情,你让我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