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寂之嘴角抽了抽,有了心上人的男子就是这般无趣而又自以为是的体贴,就连容予也不能免俗。
他给公主用了安神药,在睡梦中有什么受住受不住的?
“受不了也要受,噬心蛊只有在高温的环境下才能将效力发挥至最大,况且温度越高,毒素排出的越干净。”
容予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邱寂之已经不耐烦了。
他低声道,“是你自己闭嘴还是我用银针封了你的哑穴?”
自从他来了,真的好吵。
容予磨了磨牙,“好了,我闭嘴!邱兄随意!”
随着邱寂之的施针,姜妧姎的手指指尖和脚趾指尖开始渗出血滴来,初时,血滴还呈现鲜红的颜色,慢慢地开始变黑,最后血迹已不见红色,只余黑色。
容予和青离睁大眼睛,“这是……毒素离体?”
施针逼退毒素后,邱寂之又命人将他配好的药汤端了上来,命人将姜妧姎抬至药汤中。
“从今日起,每日都要泡药浴一次,不能中断,连泡七日,再配合寒潭碧草、霜雪参等名贵药材制成的药丸,可将余毒全部排出体内。”
翌日
姜妧姎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枝头,容予支着头趴在床边,睡着了。
姜妧姎小心翼翼地起身,越过容予下了床,活动了活动身体,只觉浑身一片轻松。
她出到屋外,青离正在指挥着人往净房中端一桶又一桶的药汤,看到姜妧姎醒来,青离眼睛亮了。
“公主醒得刚好,到了泡药浴的时间了。”
青离将邱寂之的交代一五一十地说与姜妧姎听,姜妧姎点点头,极为配合地向净房走去。
到了净房,她褪去衣物,坐进了浴桶中。浴桶中的药汤刚好没过她的胸口,露出她纤细单薄的肩膀和线条优美的锁骨。
“青离,拿镜子过来!”姜妧姎径自吩咐道。
她想看看她肩头的巴掌印还在不在。
很快镜子便被拿了上来,两个婢女各拿一面镜子,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姜妧姎坐直身子,认真地打量着镜中她的左后肩的位置。
那里原本暗红色的巴掌印已消去大半,只余浅浅的印记,隐约能看出是巴掌的形态。
青离笑道,“邱大夫说了,您体内还有些余毒,主要是先前被您腹中胎儿吸收的那部分,胎儿尚在母体中,他不好施针,怕对胎儿有影响,只能让您多泡泡药浴将余毒逼出来。”
听了青离的话,姜妧姎有些担心,“若是药浴逼不出来呢?”
毒在她身上,她怎么都不怕。
可余毒在胎儿身上,三个多月的胎儿,只怕还是个小肉球,又如何有筋脉气血这些?
“邱兄说了,若是药浴逼不出来,也不怕,姎儿中凤于九天的时日不长,毒素还未来得及浸入肺腑,所以胎儿所沾染的毒素也不多。”
“最多日后孩子生出来体弱一些,对性命总是无碍的。”
身后容予清朗的声音传来,容予走到浴桶边,拿起瓢舀,盛着药汤,往姜妧姎身上倒着。
“只要对性命无虞,已是幸事,其余的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或许是容予的乐观感染了姜妧姎,姜妧姎点点头,抚着肩头散落的青丝,笑道,“夫君说得极是,再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或许她腹中的孩子替她和容予挡下了这一世中毒这一劫。
古语有云,人的命天注定。
她却想说,人定胜天!
只要活着,便有无限希望。
姜妧姎足足泡了半个时辰,又发了一身汗,才懒懒地从药浴中起身。
她泡得浑身酸软无力,虚弱地靠在容予身上,任由容予为她用净水洗去药浴在她身上留下的浮尘,又用大大的毯子将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地,然后抱进了屋内。
二人打算就寝时,门外青离焦急的声音传来。
“公主,驸马,韩姨娘派人传信来了!”
姜妧姎坐起身,容予按住她,自己将床幔放下,披了外衣将门打开。
青离进到屋内,驸马爷身上倒是整整齐齐地穿着里衣。
可隔着烟粉色的薄纱床幔看进去,自家公主裹着被子,露出她光洁的美背和纤细的肩膀,被子下的公主似乎未着一缕。
她是不是打扰了公主和驸马的好事了?
青离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小声道,“公主,韩姨娘那边来信说,兰姨娘那边这几日总是悄悄地在林氏的药中下莺时散,她可要采取行动?”
莺时散?
姜妧姎挑眉,莺时散是一种东海岛国传进大盛的密药,有致幻的作用。
中毒者服用后整日处于幻境中,假想出与现实不符的事物。
久而久之中毒之人便会说些疯言疯语,给人一种疯疯癫癫的感觉。
日子久了,中毒之人便会莫名其妙的死去,可那时已无人关心中毒之人是怎么死的了。
毕竟一个疯子的死亡,只会让旁人觉得解脱,谁会真心关心一个疯子呢?
所以让林氏疯了,她所指控的淳王兄的证词便能全部做不得数。
毕竟一个疯子说得话,怎么能拿来做呈堂证供呢?
给林氏下莺时散,若是没有被人发现,便能顺理成章地为淳王兄洗脱冤屈。
若是不巧被人发现了,也是国公府中妻妾内斗,和他淳郡王有何干系。
夹在中间最尴尬的便是容黛,她娘本就只是个妾室。
大盛朝妾室谋害主母是死罪,兰姨娘本就是罪臣之后,若因此获罪,便是两代为罪人。
淳王兄若是对她疼宠如往昔,便会让人怀疑兰姨娘所作所为皆出自淳王兄授意。
以淳王兄做人做事滴水不漏,为了不给人产生这种疑心的机会,只怕到时会来个大义灭亲,彻底冷落容黛或者将她休弃。
可惜容黛想不到这一层,她还是不够了解淳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