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容的话让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闻言,裴宴之的眼神中划过一抹寒意,他是有想娶香凝的意思。
但他也知道老夫人不会同意,这件事要想做成,阻碍重重。
所以裴宴之才没有说出来,打算徐徐图之。
不过裴元容提出来,却是让他刚刚压下的念头再次冒出头来。
“元容,不许胡言乱语。”
董妍皱眉,出声斥责了裴元容一句。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裴元容扭过去头,有些不满道:“那个妾侍若是知分寸,就不该蛊惑大哥推掉婚事。”
上次见香凝,裴元容对她就没什么好脸色。
如今知道裴宴之要为了她推掉婚事,更是厌恶了。
裴元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大哥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冷静自持的人。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他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你怎么知道是她蛊惑我?”
裴宴之斜睨了一眼裴元容,淡淡开口说出这句。
该说蛊惑的,是他,是他不甘心,贪婪又自私的想引诱她。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香凝说他的身边,是枷锁,是牢笼。
“大哥,她身份低微,根本配不上你!”
裴元容听裴宴之这么说,直接站起身来。
她不想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哥成为第二个大伯。
“你也是女子,如何能说出贬低他人的话?”
裴宴之目光锐利,紧紧盯着裴元容,声音冷厉。
“身份地位,不过是世俗的枷锁,怎能用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
“便是要娶她,又如何?”
裴元容被裴宴之的话震得一时语塞,她呆立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从未想过,一向沉稳内敛的大哥会为了一个妾侍,如此言辞激烈地反驳自己。
董妍见状,连忙起身打圆场:“宴之,元容也是关心你,并无恶意。这婚姻大事,终究不是小事,你还是要慎重考虑。”
“林家小姐温婉贤淑,与我们裴家门当户对,这门亲事若成,对裴家对宴之你,都大有裨益。”
“再者,你想想老夫人的身子,若是知晓这件事,怕是……”
董妍的话欲言又止,说到这里后便不再多说。
于她而言,其实裴宴之娶谁都无所谓,这总归不是他们二房的事情。
但裴宴之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若为此一步错步步错,董妍也于心不忍。
所以这才多劝了两句。
裴宴之微微敛目,片刻后,语气缓和了些说道:“二婶,我明白您的苦心。只是婚姻乃我一生大事,我想自己做主。”
说完这句后,董妍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摆摆手让他们下去。
“宴之,你也知道,老夫人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娶香凝的,你四叔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身为你的二婶,有些话,其实不应该从我口中说,但你喊我一声二婶,我若不说,我于心不忍。”
董妍长叹一口气,她看向裴宴之的眼神,满是疼爱。
裴宴之也知道,在董妍的心中,她是真的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来对待的。
“我明白,可是二婶,人活一世,难道只是为了将就吗?”
“如果是从前,或许没什么,可如今,我不愿意将就。”
他微微勾唇,说完这句后没有继续说下去。
董妍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后,到底是没有继续劝下去了。
人各有命,这或许就是裴宴之选择的路吧。
“那你打算怎么跟老夫人说?”
裴老夫人就是看出了裴宴之的心思,这才催着董妍去提亲的。
“不急,二婶就说我这段时间有些忙,腾不出手就行。”
裴宴之对着董妍行了个谢礼,董妍颔首示意:“你也知道,这样的说辞,拖不了太久的。”
“我明白。”
落下这句,裴宴之转身离开,董妍看着他的背影,却是止不住的长叹了一口气。
离开裴府后,裴宴之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
他知道,要想与香凝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绝非易事。
回到城郊宅院,香凝如往常一样,带着温婉的笑容迎接他。
可这一次,裴宴之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许多不同的东西。
刚刚在回来的马车上,裴宴之想,若是香凝恢复了身份,是不是他想娶她,也会更容易些。
但转念一想,她若是恢复了身份,路家是绝对不会把她交到他手中的。
风筝一旦挣脱了线,高飞离开,他就再也握不住了。
“你怎么愁眉不展的?”
香凝看着裴宴之说出这句,闻言,裴宴之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握住。
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下,而后摇头:“有些累了而已。”
听到这话,香凝点头:“那裴郎先去休息下?”
裴宴之却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将她拉得更近,轻声道:“阿凝。”
“我只是在想我们的将来。”
在想他们今后到底是分道扬镳,还是相濡以沫。
只不过裴宴之心知肚明,大概率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吧。
香凝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微微低下头:“裴郎,我不敢想。”
她不敢想,也没想过,他们之间似乎,看不到将来。
裴宴之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抬起她的下巴:“你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存在。”
听着他的话,香凝只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好似是泡沫幻影一样,一旦触碰,就会消散。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断断续续,也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在遗忘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可她实在想不起来,唯有裴宴之告诉她的事情,在不断的填补她记忆的空白。
香凝很想问他,她究竟为何会这样,他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充当了不可磨灭的存在。
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座宅院就像是她的牢笼一样,将她困在这里,连带着她的存在一起锁在这里。
“老夫人不会接受我的,你也知道,这件事有多难。”
香凝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蹙眉看向他。
她想告诉自己,她是喜欢他的,可有时候看着他的眼睛,她说不出喜欢这两个字。
她觉得,她是在将就他。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裴宴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我不舍得你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