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早晨。
难得萧玠不用上朝,前个晚上又与慕珍胡闹了一番,两人便还在睡着。
绵绵鬼鬼祟祟地从廊下的柱子后头探出脑袋。
守在门外的春桃最先发现了她:「小郡主?」
绵绵笑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春桃姑姑,爹爹和娘亲还没有起来吗?」
春桃摇摇头,压低声音道:「王爷与王妃还未醒。」
绵绵小声嘟囔:「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不起来,他们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春桃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小郡主先回去歇着吧,等王爷与王妃醒了,奴婢再派人去通知你。」
绵绵转转眼珠子,故作乖巧地答应下来:「好哦。」
结果趁春桃不注意,她一个箭步推门而入:「爹爹!娘亲!」
萧玠正抱着娘子做着黄粱美梦呢,结果莫名其妙被人推醒,刚想发作,却在看到罪魁祸首是自己的宝贝闺女时瞬间没了脾气,只剩下满满的无奈:「怎么了绵绵?」
「爹爹,你和娘亲是不是都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呀,怎么还不起来?」
绵绵也是怨念颇深。
还未睡醒的摄政王殿下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今儿是什么日子?
他好像一时半会儿真想不起来。
说实话,他连今日是几月几日都不记得了。
这么大的阵仗自然也把他怀里的慕珍吵醒了,只见她撑起身子:「娘亲没忘,今日是绵绵的生辰。」
萧玠这才恍然大悟,丝毫不显心虚:「对,今日是绵绵的生辰。」
原本有些小小失落的绵绵瞬间眉开眼笑:「那你们怎么还不起来陪我过生辰啊。之前说好的,要陪我一整天,弥补过去两年缺席我的生辰的遗憾,所以少一刻钟都不算一整天。」
萧玠起身坐在床边,摸摸她的小脑袋:「爹爹和娘亲这就起来好不好?绵绵先自个儿去院子里玩会儿。」
「好。」
绵绵十分听话,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那你们可要快一点哦。」
「嗯,我们会的。去吧。」
直到她消失在夫妻二人的视线里,萧玠才松了口气:「绵绵这丫头真是愈发让人头疼了。」
「她现在正是猫嫌狗厌的年纪,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只好多担待些了。」
慕珍从后面攀住他的肩膀:「好了,摄政王殿下,快点起床陪你的宝贝闺女过生辰吧。」
萧玠吻了吻她的手背:「遵命,王妃殿下。」
绵绵的生辰办得十分低调,他们只是请了相熟的一些亲戚朋友,大家伙一块儿热闹热闹。
绵绵如今是这些孩子里面年纪最小的,其他人也都乐意迁就她照顾她。
就连以前最调皮捣蛋的裴子徽如今也都沉稳了许多。
今个儿日子特殊,慕珍在萧玠的帮助下,亲手为绵绵做了一碗长寿面。
绵绵大口大口地吃着面,口齿不清地说道:「娘亲做的面最好吃啦!」
慕珍笑着为她擦擦嘴:「慢点吃,别噎着。」
萧玠突然想了个事儿,也算是过去两年在外征战没有陪在她身边的补偿:「绵绵今年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绵绵仔细想了想,拿手指点点下巴道:「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爹爹能够办到,什么都可以。」
绵绵沉思良久,看看他,又看看慕珍,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我想看爹爹和娘亲再成一次亲!」
慕珍和萧玠面面相觑。
绵绵却有自己的想法:「爹爹和娘亲成亲的时候,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呢。我也想看看爹爹和娘亲成亲的模样啊,而且你们不觉得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爹爹和娘亲拜堂成亲很有意义吗?」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孩子也都纷纷盯着自家父母,直把他们盯得心里发毛。
慕珍干脆大手一挥提了个主意——
挑个黄道吉日,大家伙儿一起再成一次亲。
对上自家孩子希冀的眼神,众人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得答应了。
——
京城里最近将要发生一件大事儿。
你问是什么事?
自然是摄政王府、忠义侯府、定远侯府、大长公主府、裴府以及墨府将要在十月初七一起再成一次亲。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喜事儿。
六户人家早早地便准备了起来。
那段日子连城里的乞丐都过得十分滋润。
十月初七,黄道吉日,宜嫁娶。
百姓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这场别开生面的昏礼,自然是赚足了人们的好奇心。
慕珍坐在喜轿中,恍惚间回到了当年她与萧玠成亲的那一日。
耳边传来喜婆的声音:「请新娘子下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轿帘。
她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也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这个男人。
「新娘子跨火盆!」
萧玠帮她提着裙摆:「小心。」
慕珍抬脚跨过火盆,想要收回手去拉红绸另一端,却被面前的男人紧紧握住。
她不解:「清鸿?」
「都老夫老妻了还在意什么规矩不规矩?」
她听到萧玠似乎是笑了一声:「我就想握着你的手。」
慕珍面上一热,便也随他去了。
后面几位新郎官也是有样学样。
礼官清清嗓子,唱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如同当年那般,几乎是礼官的话音刚落,慕珍就被萧玠抱了起来。
他也还是说了与当年一模一样的话:「舍不得你累着。」
这一回,他没能逃脱被灌酒的命运。
大家都看破了他的招数,非要他满满当当喝上几杯酒才肯放他走。
等他回到新房时,脚步已经有些虚浮。
他遣退了下人,拿起喜秤挑起慕珍的盖头,不由得喃喃自语:「好美…」
不管过去多少年,他依旧只会为她倾倒。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看得慕珍愈发不好意思:「别看了。都老夫老妻了,又不是没见过。」
「自然是要多看看的。我的卿卿每一天都美得不一样。」
萧玠拿了酒杯在她的身边坐下:「卿卿,该饮合卺酒了。」
两人双臂相交,一同饮下了寓意百年好合的合卺酒。
萧玠一点一点卸下她的头饰,亲吻着她的侧脸,轻轻将她放倒在床上。
慕珍搂着他的脖子,逐渐进入状态。
正当二人意乱情迷之时,萧玠却突然停了下来,直起身子,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怎么了?」慕珍喘着气问道。
「娘子,为夫想重温旧梦。」
慕珍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娇嗔了他一眼,一个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郎君,就让我来伺候你吧。」
萧玠抬手放下床头的红纱幔帐:「娘子,为夫拭目以待。」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