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九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的这个不孝女。酝酿的满腔怒火在看见她消瘦的脸庞后无端熄灭。
他紧紧盯着她，“不是说过得很好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
“什么样子。”
柯若彤嘴硬道：“我过得好着呢，大鱼大肉的。”
这么说着，眼眶却红了一片。
“呵，大鱼大肉，吃那么好还能瘦成竹竿？我就知道，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你可想错了，我现在是黎国的皇后，你说话注意点，小心我诛你九族。”
云扶昭：“……”
这父女俩相处模式还挺有意思。
她就不打扰两人叙旧，和宫羽鹤一同走出去，给他们腾出空间。
“两个长老还是少了点，”云扶昭笑眯眯的，“你还知道哪个前辈比较好动摇吗？”
“还有两个你能搞定。”
“怎么说？”
“他们二人是龙族的狂热爱好者。只要你把皎玉给他们看，不用开口，他们就会归于你的麾下。”
云扶昭眼眸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龙族于修士来说可是信仰般的存在。”
说走就走，云扶昭立马去找了那两个前辈。
他们对入驻无涯剑宗之事还非常不屑。
“小姑娘，你只怕还没搞明白，这里的人都不愿掺和修仙界的事。更别提当什么宗门的长老。”
“没错，就算玄天宗来求我们都没用。我们已经决意在这养老了。”
高个子长老挥手，“你快些离开吧，我的猪还没喂呢。”
“两位前辈不要拒绝得这么快嘛，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云扶昭做贼似的抬起手腕。
两人对视一眼，满脸都写着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下一秒，盘在她手腕上的皎玉便化为原型，宝红色的眸子盯着他们。
两人目瞪口呆。
好半晌，他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等等，这个是……”
云扶昭得意回道：“龙族。”
矮个子长老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这模样确实是龙族，但它们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高个子长老问：“丫头，这保真吗？”
“保真，童叟无欺。”
云扶昭诱惑道：“只要进入我们宗门，就能近距离和龙族互动，心动不如行动，快点加入我们吧。”
两长老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可以。”
“我们正值壮年，正是为修仙界贡献力量的好年纪，怎么能蜗居在这里，实在太颓废了！”
“没错！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云扶昭：“两位前辈有这觉悟，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于是云扶昭又拿下两位长老。
加上两外两个就有四个了。
差不多了。
送柯若彤回去的路上，她忽然神神秘秘把一个小布包塞给云扶昭。
“这个就当是你帮我的谢礼。”
柯若彤笑起来，“其实我一直没有脸面见我爹，我也知道错付了人。但世上没有后悔药，我自己选的路就算是咬着牙我也会走完。我是个普通人，但我爹是个修士，还是厉害的修士。我不想他因为担忧我而放弃修炼……”
这一段话打得云扶昭猝不及防，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仙师你打开看看，这是那狗皇帝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总觉得不简单。”
云扶昭照做，她打开布料，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银色的月牙形状的钥匙。
好家伙。
这不是命运匙吗？
云扶昭仔细端详，没错，这确实是命运匙。花纹和做工都和戈奎给她的那把一模一样。
这运气没谁了。
云扶昭上一辈子倒的二十年的霉都在这换作好运。
“谢了，柯姑娘，”云扶昭拿了个小法球给她，里面装着她的灵火，“若是在皇宫受到欺负，这个可以保你性命。”
柯若彤受宠若惊，“你也太客气了。”
“小事。”
告别她，云扶昭领着四人回无涯剑宗。
给他们安排好住处，领着他们在无涯剑宗逛了一圈，云扶昭这才得空，回到自己的住处。
然而榻还没躺热，门外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云扶昭，是我。”
云扶昭懒得起身，操纵藤蔓打开房门。
阙迟从外走进来。
云扶昭侧卧着，支着脑袋看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不久。”
阙迟瞥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坐起来？”
“不能。我累死了，让我躺着。”云扶昭又操控金属盘来到自己跟前，她拿了颗樱桃塞进嘴里，“你之前说的鬼族的事是什么意思？”
阙迟收敛视线，只盯着她的眼睛，“据我所知，鬼界在饲养情蛊。实际上，不光是情蛊，毒蛊蛇蛊……他们都有饲养。鬼界会给背叛者下毒蛊，然后看着他们毒发身亡。”
这么凶残。
如此一来，云扶昭也明白了。鬼界给谢菀下情蛊，多半是为了瓦解她的势力。
“我就好奇了，”云扶昭看着他，“那鬼君到底为什么和我过不去，我也没惹他啊。”
光是暗杀都安排多少次了。
阙迟：“因为你帮助了他最憎恶的人。”
反应一两秒，云扶昭明白他这是在说自己。“那鬼君心肠可真坏。剥削你也就罢了，还要对你赶尽杀绝。”
比郁仄还像反派。
“那你后悔了么？”阙迟说：“如果那时你不救我，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咱们这关系还要说这话。”
阙迟怔愣看她。
没办法，大能实在给的太多了。
不然云扶昭肯定是不会蹚这趟浑水的啊。
“你……”
阙迟喉结滚动，带动脖子的黑色黥纹。他想说什么，唇瓣嗫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从出生就被归于奴隶，阙迟已经习惯为他人带来厄运。在鬼界，他被族人归于不详邪恶的存在。是争夺鬼君养料的恶种，是低贱不堪的臭虫。
所有人都厌恶他，为了不被伤害，阙迟用尖刺包裹自己，这样谁都无法伤的他的内里。
然而他未曾想，有人竟然愿意冒着与鬼界为敌的风险站在他的身边。
她总该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的。
阙迟想，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做。明明，和鬼界为敌于她半点好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