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叭震耳欲聋的狮吼功里,队友都不能幸免。
众人设法屏蔽听觉,只有道付和王小壮没有。
前者同样出自空明寺,对狮吼功的耐力较高,再说也需要留个人观察牢房外的情况。
至于后者……
王小壮内心崩溃,佛道的人都会封闭五感,但他又不会道法。
什么祭典?
道付几乎整个人都贴在墙壁上,凝神细听外面的交谈。
然而守卫只是随口一说,环境那么吵,哪有聊天的心情。
长老的住处就在附近,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过去向长老禀告的守卫一脸正色地赶回来。
“长老说太过吵闹,让我们调试阵法,彻底隔绝内外。一丝动静都不要放出来,先关他个十天半月再说。”
听到这话,行叭的狮吼功突然停了,像被卡了脖子一样戛然而止。
王小壮飞快滑跪,舍了面子恳求道:“守卫大哥,我们保证不再吵了,阵法就不必改了吧?”
然而,外面的鲛人守卫根本不做理会。
随着他手中的阵盘晃动,连带着围困住小院的阵法符文变换。
这时,王小壮再去听隔壁的动静,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壮壮哥:什么态度啊这,不是以前典籍里还记载说什么鲛人热情好客,假的不成?】
【道付:他们刚刚说的……祭典。】
【灵巫:莫非和我们拍卖到的那具鲛人尸骸有关?】
【道付:尸骸只是一件死物,现在正在我的空间道具里放着。】
【云清:他们是在向谁祭祀?】
姜理看到团队里的消息,不由想到自己昨天在白树下挖出的漆黑鲛珠。
还有那具她曾经在黑市的拍卖会上看见的尸骸,腹内空空,五脏和鲛珠消失不见。
祭典,鲛人作为沧海女神的眷属,难道是要向神灵祭祀?
【山语:祭祀可以理解,但如果说献上五脏……祂已经陷入长眠,整整一个纪元都没有神谕降世。】
【山语: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位正神,有这样独特的爱好。】
但漫山遍野的白树,看上去数都数不清。
没有千年积累,怎么可能累积出这么多数量。
村民对待祭典的态度,平静到仿佛吃饭喝水,已经融入生活的常态。
姜理看了看半山腰,那里有许多东西被迷雾掩盖,恐怕只有等祭典开场,才能看个分明。
三天后,平静的村落终于有了变化。
白袍老者从最中间的屋子里走出,手上握着一柄权杖。
召集族人的命令随着水波扩散,就连村子外围隐藏起来的姜理,都收到了群发的消息。
村民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一起聚集在上山的道路前,静静地等候白袍老者带领他们前往半山腰。
姜理握着这几日从不离手的王脉鲛珠,再一次检查自己和叶瑶周围的领域。
确认没有疏漏,刚刚的消息的确是随波逐流的群发,她才松了口气。
摸不清白袍老者对她的态度。此时形同深陷敌营,必须处处小心。
毕竟,姜理可不是别人正经的后辈。
不过祭典即将开始,白袍老者将族人召集上山,此时村子里防守空虚,倒是救人的好机会。
姜理刚想把消息发在团队,忽然顿住,转而发给山语一人。
【山语:我来安排,待会咱们里应外合,打破阵法一角。】
【山语:团队里照常说话,但这个消息先瞒下来,不要让壮壮哥知道。】
佛道团队被关的这三天也不是吃白饭的,一直在研究怎么破阵出去。
目前有些眉目,但难点在于村子里的守卫。
随着众人的单独私聊,出逃的计划商量妥当。
姜理眼看村民都上山了,立刻掀起水浪,卷着自己和叶瑶直奔目标的小院。
她刚在院子门口站定,立刻收起鲛珠,化为人形。
两人按照山语的提示,分别攻击院落东南和西北两处。
山语六人也没闲着,在牢房内激发阵法,齐齐出手破阵。
只有王小壮还无知无觉,被卡住了知识盲区。
他从修者提拔成祭司还没几个月,又一直在做很挑战精力的副本。
尽快掌握自家教会的秘法,才是重中之重。
什么符文阵法……哪能分出时间钻研?
山语他们默契地动手,把王小壮蒙在鼓里,独留他一人在牢房中受困。
此时,阵法刚有动静,被众人簇拥的白袍老者眉头一挑。
“几天寻不见那陌生鲛人的踪迹,居然还没离开结界?”
有人观察长老的神色,疑惑道:“长老,可是祭典的布置有什么不对?”
白袍老者摇头,也不多说,握着权杖走向高台中央。
那四派弟子,实在是个棘手的麻烦。
若是普通人误入海底,或者为了求取宝藏,也就罢了。
偏偏这四派一起让弟子前来,便是上头意志的表现。
太平山的元君、空明寺的圣佛、凌云道的上仙,还有南荒的神女。
能让他们合起来图谋的,也只有供奉在沧海神殿里的那枚神格碎片。
只是……凭什么他们要,鲛人族就要给?
“咚”的一声重响,权杖敲击在高台上。
漫山遍野的白树散发出辉煌银光,与结界上空的倒影呼应,仿佛漫天星辰。
庞大到不可估量的神殿浮现,仅仅是一闪而逝的虚影,依旧让人有种说不清的震撼。
恍惚间,结界编织的夜幕仿佛穹顶,站立的山峰为高台,绵延的山脉是台阶。
这座山脉,就是传说中的沧海神殿。
前来的村民默默注视着高台前方,和永生之海等比缩小的水池凭空凝聚。
在水池上空,悬浮着一枚白色光点。
恰如海上明月共潮生。
“长老,这次祭典的人选已经到了。”
两名守卫并肩前来,身后跟着一位已经显出老态的鲛人。
白袍老者叹了口气,声音严肃里带着几分悲悯:“你想好了吗,确定要化身为净化树,成为结界的一份子?”
老鲛人看了看左右的亲朋好友,迈着犹豫但不曾退缩的脚步上前。
等站在池边,他的嘴唇哆嗦两下,仰视着长老。
“为了沧海。”
白袍老者俯身一拜,郑重道:“为了沧海!”
老鲛人抹了把脸,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接着向池中一跃。
旁边的族人同样高呼:“为了沧海!”